間萬物。
他不曾存在,那個冷漠精明堅強鎮定的淺見羽從來都只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幻象。
他無處不在,在他倒空生命之杯、讓外力進入內心的時候,他便與外力合為一體。
用遺忘來擺脫那不堪回首的過去。
以順從來對抗那不可抗拒的命運。
透過放棄自我,他終於跨越了自我設定的心之囚牢。
鞭打不知何時已停止了。他仍然象十歲那年,面對著蒼茫的天空和無垠的水域。但前面已多了一個人,正沉默地看著他。那似曾相識、溫柔而又哀傷的眼神,是他今生最為致命的誘惑,即使效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鎖鏈解開了,他如一片落葉似的飄墜下來,即刻被主人穩穩接住,緊緊地抱擁入懷。那雙強健的手臂,支援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也支援著他搖搖欲墜的人生。
“主人,請帶你的奴隸回家。”他輕輕地說道,微風輕拂,餘音嫋嫋,消逝於海天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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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終於寫完最難寫的一段了,擦汗。希望看起來還不太突兀。
這幾節都是在寫打破的心理轉變和過程,基本上是羽的幻覺,交織著一些回憶。因為小時候的傷害,他一直用銅牆鐵壁來武裝自己,但也因此缺乏與外界的交流,生命中有很多情感是空白的。沒有愛和關懷的人生,漆黑寂寞如長夜,在所有的精神支柱被忍砍斷之後,他陷入了極大的惶恐中,就像他最怕的溺水的感覺。但也就象溺水一樣,當他放棄掙扎之後,大量海水注入體內,瀕死的感覺飄飄欲仙,所以他也跟著交出了自我,不再掙扎,不再和命運對抗,以換回不再痛苦孤獨。有讀者說沒看懂,希望這樣的解釋足夠清楚-_-|||
再:羽開始有對抗和憎恨,但所有的反抗都宣告無效。在單獨囚禁求死不能後,他逐漸接受了忍長期給他的心理暗示,認為成為奴隸就是他註定的命運,如果反抗只會招來上蒼更嚴厲的懲罰,比如清孝的死,所以他選擇了順從命運,而不是自殺,期望著死後能以純潔的心靈和身體與清孝重聚。
清孝當然是愛他的,但他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是不配清孝的,必須經歷煉獄般的贖罪,才能和清孝在一起,因此在現世中,他仍然是孤獨的。
他母親當然也是愛他的,臨死前推開他,個人認為應該是不忍心無辜的小生命被扼殺,但剛剛被親生父親拒之門外,10歲的小孩子想法難免偏激。而忍當然是竭力這樣誤導他了。
再:人都難免會有灰心沮喪的時候,但休息之後或者轉換一下思維角度,自然會恢復鬥志。可是羽一直長期處於忍的心理暗示和殘酷折磨下,沒有喘息的機會,不能寄望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完全理性的分析問題。山下面目的暴露,清孝的死,其實都對他的精神造成了極大衝擊,崩潰是逐步的,現在只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當金色的陽光頑皮地爬上羽的面龐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醒來。側過身子,下意識地避過陽光的直射,有什麼東西從身上滑落,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是一張絨毯,心下微驚,一下子坐了起來。
羽凝視著毯子,唇邊不覺露出一絲笑意。他明明記得昨天入睡的時候,身上是沒有蓋任何東西的。雖然時已入秋,主人的臥室卻是常年恆溫。不過主人早起以後會開窗10幾分鐘,讓屋裡充滿新鮮空氣,大概主人就是在那個時候怕他冷,給他蓋上的吧。畢竟,主人的臥房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至少他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從沒見過外人出入。
毯子很輕,很軟,蹭在臉上毛茸茸的很舒服,上面似乎還留著主人的味道。羽戀戀不捨摩挲了好一陣子,才把它疊好收起來,偷眼一看主人已經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鋪,奴隸起得比主人還晚,是要受罰的吧。主人雖然對他很好,可責罰起來也從不手軟,羽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比起責罰來,他更害怕主人生氣。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除了主人,他還能愛誰呢?只是最近幾天,主人對自己越發寵溺,有些小錯也好像沒看到般輕輕放過。對於做事一板一眼的主人來說,倒是很不尋常。羽雖然感激,但心裡總隱隱有些不安。
他俯身舔食著主人給他留下的早餐,是營養豐富的牛奶麥片,但他仍然強烈地思念起平時主人讓他從指尖取食的情形。主人的手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乾淨,肌膚總是涼涼的,宛如寒玉雕成一般,陽光下煞是好看。每次他從主人指尖取食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裝做不在意的舔到主人的手指。但奴隸沒有主人的許可,是不能碰觸主人身體的。雖然主人似乎不大在意這一點,他還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於是取食完後為主人清理手指就成了他最樂意的工作之一,他喜歡用自己溫暖溼潤的唇舌包裹住主人的手指,感受著那微涼的肌膚被口腔的溫度一點一點地暖起來,然後主人會給他一個嘉許的微笑,讓他恍惚失神好久,好久。
可是今天主人不在,這讓他有些心煩意亂,草草結束了早餐,他爬進浴室,準備為自己清理身體,卻在伸手開閥門的瞬間,整個地楞住。他手上居然沒有鐐銬!
是的,他終於發覺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沒有手銬,沒有腳鐐,甚至,沒有項圈!
他慌忙找到浴室裡的鏡子,的確沒有,脖子上光禿禿的,像沒有葉子的樹。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主人突然不要他了?除了今天比主人起晚了之外。
他呆呆地發了半天愣,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太陽已爬上了中天,主人卻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連親自宣佈判決都不肯。
羽咬咬牙,決定還是先找到主人要緊,他爬出起居室,又是一怔。主人房間的大門居然是敞開著的,通往調教所大門的道路蜿蜒前伸,放眼望去,一個守衛也看不到。
他心中一動,只見門廳的地板上正擺放著他的項圈、鐐銬、鑰匙,小茶几上則是一套衣褲。
他慢慢地爬過去,衣褲正是他的尺寸,連內衣都準備齊全,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忍不住拿起來摸了一下,衣物是棉質的,手感很好。心裡突然有些感慨,本來以為今生都不可能再有機會穿了,卻沒想到……
他再次回頭,看著那道敞開的房門和門前的小徑。
那條路通往他千瘡百孔的人生。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他還會遇到無數張面孔,經歷無數風雨,以及……傷心。那個世界太複雜,不是他能應付得來的。那樣的愛恨太沉重,不是他負擔得起的。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俯身撿起鑰匙,給自己帶上鐐銬和皮項圈。
那項圈的邊沿已經有些發毛了。在做出這個人生最重大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