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打錯主意了。”
四姐姐突然變得如此嚴肅,簡直比額娘訓起人來還要不留情面,福惠有些嚇到了,怔怔的看著靜儀:“四姐姐,我是叫阿瑪寒心了麼?”
“那倒不至於,你年紀還小,偶爾一回錯,阿瑪只當你是孩子脾氣,可若是將來一如既往地錯個不停,叫阿瑪寒心是遲早的事情。阿瑪明知道是你自己弄壞了身體,非要怨到郭母妃的茶點上頭,卻依然發落了她,叫她禁足兩個月,靜思己過,就是為了叫你心裡好受些。你若是再想不通,可就真叫阿瑪寒心了。”
福惠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四姐姐說得是。”
靜儀唯恐福惠再鑽牛角尖,便跟李氏告了假,想著在翊坤宮裡再多待幾日,好好掰一掰這個孩子。
跟靜儀原先所料不錯。福恵是個很安靜、很好帶的小孩子。給他書就坐在那兒靜靜地看,給什麼點心都吃,給什麼茶都飲,半點兒不挑剔,看起來似乎很沒有攻擊性。
但這只是表象。
和福恵相處了幾日,靜儀發現,福恵可真是年氏的孩子,骨子裡要強,心事也太多,這麼小的孩子,自己又不能開解自己,早晚活生生地憋出病來。
靜儀想起那次自己生病了,四爺給她安排了任務,讓她抄經。靜儀雖然對於阿瑪的想法不大認同,但為著不辜負四爺的一番心意,還是認真抄寫了經書。
練字本身就有平心靜氣的功效,抄經亦然,很算得上是個修身養性的好方法。
三天後,靜儀覺得福惠的心態調整德很是不錯了,便對著福惠告辭道:“打擾了你多日,你也煩了罷?從明兒起,我就不來了。抄經最是修身養性,我給你留了幾本經書,什麼時候把這幾卷經書炒完了,你的性子也就養過來了。”
福惠對於靜儀這個提議不大樂意接受,還用看老土的眼神看靜儀。
靜儀道:“只要你好好抄寫,我就去幫你跟皇阿瑪說說,將你抄寫的經書供到年母妃靈前,也算全了你的一片孝心。”
福惠立馬老實了,乖乖點頭:“謝謝靜姐姐,我一定好好寫。”
靜儀:我可真是一個有辦法的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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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就到了雍正四年的秋天,清芷的婚期也臨近了。四爺已著禮部冊封清芷為和碩淑慎公主,駙馬博爾濟吉特觀音保於半月前也已抵京。
這日,四爺叫皇后在景仁宮設宴,款待幾位公主和準駙馬,四爺和弘時等三位阿哥作陪。
清芷一想到要跟觀音保見面就緊張得不行,一早起來,站不是站坐不是坐的,不吃瓜果也不飲茶水,怎麼上來的,怎麼端下去。
嘉卉和諾敏都是好玩的,見二姐姐這幅模樣,忍不住出言打趣,就連一向穩重的靜儀,也忍不住逗了清芷幾句。
景仁宮裡,靜儀見到了這位未來的二姐夫。博爾濟吉特觀音保年紀大約二十出頭,人很高大,也很實在,不是那等油腔滑調之人。五官端正,目光澄澈,靜儀覺得,這位二姐夫一定是個不錯的人。
雖說清芷是養女,但畢竟是四爺登基後第一個出嫁的公主,四爺對這個女婿比較滿意,興致也高。四爺心情好了,席間氣氛便熱鬧了起來。出景仁宮時,諾敏和嘉卉都有些醉了。
靜儀知道她們都有心事,多喝點也好,醉了就不胡思亂想了。
舟舟照例喝得不多,靜儀將諾敏幾個送到了公主所,又對著舟舟囑咐道:“我看在席上你淨是顧著別人了,自己都沒吃多少東西,等會兒叫點好克化的宵夜來吃,可別忘了。”
舟舟應著:“好,我記著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該回齊母妃那裡了,我送你出門吧。”
靜儀踏著月色走了一段宮道,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十三福晉遞了牌子,明兒要來承乾宮見李氏,舟舟可以在上午過來承乾宮一趟,也好見見自己的額娘。
靜儀回到公主所,見舟舟正面色有些發白地捂著腹部,教養嬤嬤龐氏正給舟舟倒了熱水來喝。
婢女萱巧在一旁勸道:“四公主都發話了,不如咱們這去給公主要些熱湯麵和餛飩吧,也好給公主墊墊飢,這光喝熱水能有什麼用啊!”
龐嬤嬤道:“這個時辰,公主所的小廚房早就已經停火了,咱們要膳,就得去阿哥所膳房那兒跑一趟。人家都是伺候皇阿哥的,那能給咱們公主好臉色看?我也勸萱巧姑娘一句,做人還是要安分守己得好,總不能太出格不是?忍忍就過去了。咱們主子不過是皇上養女,還真要把自己當成金枝玉葉不成?”
靜儀聽不下去了,自己開啟簾子進來:“龐嬤嬤,你就是這麼伺候公主的?”
萱巧跪下來,對著靜儀道:“四公主明鑑,我們公主近日脾胃有些不和,太醫都囑咐了要少食多餐,可龐嬤嬤就非要按著規矩點膳,不管公主吃得下還是吃不下,唯恐別人說她教養出的公主不合規矩。公主這幾日晚上睡不好,要等過了子時才能睡著,早上想要多睡一會兒,嬤嬤們也不允許,到了時間還是要叫起來,半點不許公主多睡。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來照顧公主還是難為公主的。”
郭嬤嬤比龐嬤嬤更要機靈上幾分,也更有眼力勁兒,看公主神色不好,早就閉了嘴。
倒是那龐嬤嬤,聽得萱巧竟敢在公主面前如此編排她,掐著萱巧的小臂上的肉拽了過來,惡狠狠道:“小蹄子,反了你不成?當著公主們的面也敢胡說。”
靜儀見萱巧疼得臉色都變了,那塊兒肉本來就嫩,這麼撕著把人拽過來,這得有多疼?
靜儀瞥了龐嬤嬤一眼,道:“既然嬤嬤不會伺候公主,從明兒開始就不必伺候了。”
龐嬤嬤把身子一挺,硬氣道:“奴婢是十三福晉選的,皇后娘娘點頭首肯伺候六公主的。四公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要換掉我,怕是不能夠吧?”
這嬤嬤以前是在敏妃娘娘宮裡頭伺候過的,靜儀也覺得十三爺府上真心把她捧得太高了,都有些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靜儀冷笑道:“記得我七八歲時候,去十三叔府上尋舟舟賞春,就對你沒半點好印象。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反而變本加厲了。你還以為這是在十三叔府上呢?十三福晉做主,我就治不了你。這是紫禁城,是我的家,也是舟舟的家,你將來做什麼,伺候誰,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