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想看看瘋狂的帕格尼尼嗎,小姐?”
帕格尼尼揚起琴弓,在琴上奏出響亮的音符——那不是輕快的樂句,清晰的、富有激情的樂音在弦上炸裂開,瞬間就將熱情引爆。
那是那首《 caanel》,但它已經超脫了原曲的節奏,原本是首時值甚快板的曲子,帕格尼尼他竟然毫不違和地用著近乎雙倍加速演奏著他的作品。
開場就是凌冽緊迫的氣勢,帕格尼尼獨有的音樂鋒芒擊中了所有人的心臟。他們歡呼、讚美,瘋狂的帕格尼尼就是小提琴的極限、他就是神靈。
夏洛琳聽不到那些驚愕,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帕格尼尼那雙神奇的雙手上:遊刃有餘的飛速切換、近乎拖出殘影的琴弓、依舊精準清晰的發聲,她的心神備受激盪,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小提琴之神用的不是他自己的琴,只是隨意在樂團裡拿了把,他卻能超脫那把提琴的本身,讓它像名琴一樣歌唱。天下間的小提琴,都不會拒絕他,他生來就是主宰。
帕格尼尼,果然是唯一的帕格尼尼。
夏洛琳不由地握緊了那把大師的瓜奈裡,聽到自己主人這樣的演奏,它一定非常想加入。
她的手指開始不自主地在琴頸上以雙倍的速度敲擊,指腹觸及木質的手感讓她驚醒——原來她心中的渴望是那麼強烈。
做的到嗎?
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就一定做不到。
我,討厭做不到。
深吸一口氣,夏洛琳心神堅定。她架起小提琴,給了帕格尼尼一個微笑示意,為他切了幾個和絃伴奏後,在大師有些訝異的目光裡,正式加入了這場狂歡!
兩把小提琴的合奏,雙倍速的鐘聲迴盪。輕重緩急、泛音滑奏、揉弦撥彈,帕格尼尼的恢弘之鐘搭配著夏洛琳疾風拂過的鈴響,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那是萬鍾齊鳴的聖音,是紛繁樂音的海洋狂潮。
不可思議的少女,她簡直就像世界上的另一個帕格尼尼!
李斯特從未見過夏洛琳這樣狂熱地演奏過,就像她用盡自己全部的生命在弦上歌唱一樣。
他聽見她的琴聲,沒有因變速的急促而變得暴躁,內在的溫暖化作快樂把旋律變得更加飽滿充實。
她沒有因炫技而模糊自己的音樂,她的琴聲依舊那麼溫暖。
以至於他能那麼輕易地就從成片的音符裡找到她。
夏洛琳,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有多耀眼。
李斯特認命般垂下眼眸,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深邃的碧藍色裡。
從第一次聽見你的琴聲起,我就被你迷住了吧。
我的小提琴家,你贏了——
我的這顆心,屬於你了。
指尖的琴絃開始發燙,琴弓每一次摩擦都像是給這把琴點上了火光。手指已經有些麻木了,從未這樣快速演奏的夏洛琳已經開始近乎本能地用左手切弦了。一切全憑著指尖的觸感,一個音又一個音,不知疲倦。
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破了,但她來不及去仔細回味。現在的她只有種由衷的暢快,可以駕馭與征服這種瘋狂,讓她內心充滿著歡喜。
還可以再快一點、還可以再靈敏一些。
飛速的弓動混合著指尖的殘影,炸出最後一片旋律的花火,夏洛琳和帕格尼尼同時揚起琴弓,重落下最後一個絃音。
令人眼花繚亂的鐘之樂章餘留下瑰麗與瀟灑。餘音還未散去,她彷彿能看到一束光照在自己身上。
掌聲、歡呼、盛讚?
把九分鐘的《 caanel》用五分鐘拉出來?
這些都不重要了。
和帕格尼尼一起拉這首曲子,就是她無上的榮光。
☆、第51章 Op.50
“洛琳……”
肖邦一直維持著右手扶在石質攔臺上的姿勢, 在這隔層上全程靜靜地觀看著夏洛琳的演奏。除了一開始流露出的驚詫,他臉上的表情一直顯得很平靜。
平靜?不可能的。
作為波蘭鋼琴家好友的門德爾松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儒雅的青年在這場返場演奏中,帶著白手套的手指在扶手臺上捏緊後又舒張,來來回回的次數多到讓德國作曲家都不想去數了。
尤其在他純淨藍色的眼眸裡跳動的神光, 要說他心中絲毫未起波瀾, 門德爾松寧可相信他能把這位波蘭人買下打包回德意志。
在看這位小姐貢獻了如此精彩演出後肖邦那聲飽含著不明意味的呼喚,他肯定在遺憾自己離她那麼遠吧。
“弗裡德, 這位小姐的琴技原來已經如此精湛了嗎?能跟上帕格尼尼的演奏,這簡直像個奇蹟。”
湊近了自己的朋友, 門德爾松準備從好友口中撬出些訊息來。
“洛琳她一直都很優秀。只是我不知道, 她的小提琴已經可以到達這個高度了。”
肖邦遠遠地看著那個在臺下和帕格尼尼一起向觀眾行禮致謝的少女, 眼神柔和, 語氣從欣喜漸變成迷濛。
好友這幅樣子簡直讓門德爾鬆快要十分不符合身份地翻白眼了。這還是那個冷清自持的肖邦嗎,他分明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丘位元光顧的痕跡了。
“洛琳是嗎?我都不知道你時候有了這樣一位出色的小提琴家朋友了, 或許你願意為我講述一番?”
作曲家決定追根究底。
“菲利克斯,恕我直言,如此輕率地直呼一位女士的名字並不符合禮儀準則。”
鋼琴家依舊不動聲色。
“是我失禮了, 那請有禮貌的肖邦先生告知可憐的我,應該如何稱呼這位女士?”
少見地,作曲家開始了不依不饒。
“……”
鋼琴家剛想報上小提琴家的姓卻又咽下了即將出口的發音。如果讓好友稱呼她的東方姓氏, 似乎感覺更親暱。他細細地思索了一番,想好了回答。
“‘夏洛琳’, 你可以這樣稱呼她。”
聽到這番話, 門德爾松成功地被肖邦噎住。
“夏洛琳”?
你確定給我的這個詞不是她的名字?還是說你只是想保有你對某位小姐的特殊稱呼來著?
“好的, 我親愛的弗裡德,似乎你和這位夏洛琳小姐關係匪淺?”
“再次恕我直言,這樣私下妄議一位小姐的社交似乎也不符合禮儀標準?”
門德爾松看著肖邦依舊一副雲淡風輕淺笑的模樣。從來不知好友還有如此令人慪火的本事的他,成功地體驗了一把啞口無言的感覺。他立即用十分公式化的語氣與肖邦繼續過招:
“尊敬的肖邦先生,我——門德爾松在此愉快地通知您,我看上了這位夏洛琳小姐非凡的琴技,想要僱傭她進我的交響樂團,懇請您為我引薦一番?”
今天的好友讓肖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