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天上那朵雲像我生的悶氣?”
“生氣我沒看出來,傻里傻氣倒是有點兒。”顧景宸掀了掀眼皮,落井下石得一點都沒含糊。
“……”溫喬冷漠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假笑,“親親,這邊建議您閉嘴呢。”
顧景宸一哂,好脾性地閉了嘴。
這下溫喬徹底懶得跟他搭腔了,基本把“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立場寫在了臉上。
一路遊湖賞景,木船穿過了幾個五光十色的鐘乳石隧洞,工作人員指著五彩斑斕的石像解說故事。溫喬一路都沒怎麼說話,直到登上熱氣球的吊籃,她也是安安靜靜的。
熱氣球緩緩從地面升起。
下方的景色盡收眼底,環繞的湖流溪澗繞山潺潺,各色花田映襯,平鋪散玉,在冬日裡交織出難得的豔色。
“我上次看到香雪海還是在臨安。”溫喬端過一杯酒,趴在吊籃邊,往下探了探頭,“可惜在這裡一下雪就沒那麼好看了。”
沒得到他的回答,溫喬略微不解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顧景宸抬手在溫喬眼前晃了下,一條纖細的鉑金項鍊從他掌心垂落。
猩紅色的梨形鑽石吊墜被精心打磨過,在陽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
“提前送你的新年禮物。”顧景宸屈起指骨翹了翹溫喬的額頭,“你都沒有跟男朋友要禮物的自覺嗎?”
“你前天已經送了我很多了。”溫喬捂著額頭往後縮了縮。
“不一樣。”
顧景宸半斂著眸,細緻地撥開她頸間的的髮絲,將項鍊戴到她頸上。
“‘失落的嘉百列’,也叫‘懺悔之淚’,它有個很好的寓意:至死不渝的愛情。”顧景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聲音不疾不徐,“幾年前在納高拍下來,就想送給你了。”
“騙人,”溫喬不以為意地摸了下吊墜,笑著搖了搖頭,“你當時還沒見到我呢。”
她的脖頸修長,肩頸線條優美,猩紅的吊墜襯得肌膚凝雪。
他眯了下眼,忽然笑了笑,“我也從沒忘記你。”
溫喬心尖顫了顫。
下方突然傳來三響禮炮聲,溫喬倉促地移開視線,她攏著他的外套裹好,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如火如荼的大麗花海中,無數白鴿被放生,在空中飛旋,萬紅叢中星星點點的純白散開。不知道是否有獨特的訓練技巧,遠處哨音一響,白鴿列陣,在空中排開整齊的花樣。
“好漂亮。”她由衷地感嘆了句。
托盤裡放著一小桶玉米粒,溫喬趴在吊籃邊一拋,下方的白鴿驟然聚攏成一小簇,而後悠悠然散開。
顧景宸凝視著她的側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眸色在不知不覺中柔和下來,溫柔得不可思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道。
“該結束了。”
白鴿撲騰著翅膀降落,在溫喬面前短暫棲息,她攤開手心逗白鴿,因為分了神,並沒有聽清。
“什麼?”溫喬偏頭看向他。
顧景宸盯了她幾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修長的手指突然點了點高腳杯。
“我是說,味道不對。”他寡淡地笑了笑。
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但是溫喬沒有問他,也不必問他。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顧景宸另一隻手上。他正捏著一隻白色的藥瓶把玩,在指間轉了轉。
顧景宸伸手一擲,藥瓶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無聲無息地滾落一邊。
溫喬呼吸一窒,霎時變了臉色。
“納帕谷的紅酒有個獨一無二的特質,就是入口之後強烈的回暖感。”顧景宸平靜地敲了敲高腳杯,似乎並無觸動,“下次別挑紅酒。”
他的嗓音像冬日裡裹挾寒意的風,即使面上溫和平靜,也吹得她肌骨皆冷。
溫喬說不出什麼話來。
什麼時候被察覺的、什麼時候被拿走的、什麼時候……各種疑問在溫喬心底轉了個遍,然後不可否認地失去了提問的意義。
“其實你不必做到這種地步,”他輕輕一哂,疏疏懶懶地抬了視線,“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她可以從他眸底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明亮的。
溫喬喉間一哽,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發顫,“顧景……”
話還沒說出口,顧景宸卻將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心不在焉大半天了,和我告別的時候,能不能專注一點?”顧景宸淡淡笑了笑。
她還沒會過意,他在她的視線中端過高腳杯,平靜地一飲而盡。然後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下來。
溫喬稍怔。
他吻下來的瞬間,她睜大了眼睛。錯愕和駭然同時擠入喉管,只是情緒還未化成聲音滾出,就被他吞沒在唇齒之間。
顧景宸一手鎖著她的腰身,一手撈起她的腿彎抱到自己身上來。他撬開了她的齒關和她糾纏,來回拉鋸間,殘留的紅酒香在唇角間瀰漫。
肺管裡的空氣彷彿都被擠了出去,她被他引導著做了吞嚥的動作,有些嗆。
在她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顧景宸終於鬆開了她。
“我很討厭被放棄的感覺,也很討厭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既然是從我開始,那就從我結束。”顧景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不管是——為了誰。”
他稍一停頓,沙啞的嗓音沾染了說不出的意味,“我都愛你。”
不知道是因為被嗆到了,還是因為情緒波動,溫喬的眼睛酸澀得難受,一片迷濛。
她想說對不起。
但她說不出話來,聲音像是卡在了喉管裡,她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其實沒關係,”顧景宸半垂著視線,拇指蹭過她的下唇,“我只想陪在你身邊,不管以哪種方式。”
藥效在不知不覺間發作,溫喬肩上驟然一沉,他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莫名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纏綿炙熱,抵死溫柔。這是獨屬於他的溫度——
赤誠、熱枕、和偏愛。
溫喬伸手抱住了他,手臂在無意識地收緊,薄唇翕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
她閉上了眼睛。
ˉ
護士拉開了窗簾,光線瞬間映亮了整個房間。病房內的瓷瓶裡換好了新鮮花束,沖淡了消毒水的味道。
咯吱——
安靜的病房內座椅挪動的聲音格外清晰,溫喬從身側的報刊放置架上抽了本書,隨手翻了翻:
《不美少女與黑-童話》,挺中二的名字。
原本她是心血來潮看兩眼,偏偏故事的內容意外的應景,溫喬這才饒有興致地輕聲唸了兩段。
“公主吻醒了惡魔。”
“年輕的惡魔緩緩睜眼,看著旁邊翹著二郎腿的公主,揉了揉頭。”
溫喬一傾身趴到病床邊,下巴擔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