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和你從此山河路遠,不復相見,所以努力找兩個人僅有的聯絡點。
是冬令營。
――
落秋湖周圍環種著柳樹,枯枝垂落,假石錯亂堆積。
冰封的湖面上倒映著皎皎明月,少年面容極淡,緩步向湖邊走來。
心腔裡滿滿都是對少年的心疼,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她的心尖上。
夏櫻突然想到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在辦公室,餘知說自己不去英才杯。
當時她只覺得這個人槓精附體,公然和老師對著幹,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那只是少年極力想要避開的傷痕。
可是最後兜兜轉轉,因為她,他還是來了。
生活從來不曾善待這個莽撞的,肆意的少年。
看到熟悉的身影,少年快走幾步,走進才發現小姑娘面色沉沉,秀眉微蹙。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颳了刮她的小鼻子,“怎麼了?”
夏櫻捏了捏衣角,慢吞吞地開口,“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想來競賽了。”
完全沒想到夏櫻說這個,少年愣了片刻,旋即眸子暗了暗,“也沒什麼好說的……已經快三年了……”他也沒那麼容易情緒化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風輕雲淡。
但是偏偏讓夏櫻鼻子發酸。
要在深夜裡的多少次輾轉難眠,才能在眼下把事情平平淡淡講出來。
一邊是熱愛的競賽,一邊是病重的母親。
母親的心臟停止搏動那一刻,他捧回了聯賽的獎盃。鮮花與掌聲,死亡與哭泣,都在同一時刻。
天底下的事,怎麼就,怎麼就能,這麼巧呢?
夏櫻揉了揉發酸的眼角,明明是想說很多的,但最後出口的只有一句無濟於事的,“不是你的錯。”
“已經,過去了……”
那個電話,應該是想問,比賽結果怎麼樣吧?
可她沒能等到。
他的第一本競賽書,是她買的。
而等他捧起獎盃萬眾矚目的那一刻,母親摔倒在臥室無人照應。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嗎?
這個念頭像詛咒一樣反反覆覆出現在腦海裡,五臟六腑都在痛。
一聽到比賽就會條件反射想躲,可偏偏那是刻在骨子裡的熱愛,每次鬼使神差開啟競賽書後,都要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
競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連著幾天失眠,或者是連著幾天做噩夢,夢到母親就在眼前給他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只能一直重複撥號的動作,下一秒眉眼溫柔的母親就煙消雲散。
這些東西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折磨著他,始終散不去,像附骨之蛆。
痛入骨髓。
……
冷風乍起。
似乎是不想再糾這些,他偏頭,蹲下來,語氣淡淡,“鞋帶怎麼又開了,我幫你係吧。”
這個活在反覆掙扎裡的少年,卻因為見她,克服心結,擱下越不過的關山。
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從始至終,什麼都沒說。
夏櫻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牽扯她的神經,也不知道哪裡突然來了一股勇氣,她很用力地喊了一聲,“餘知。”
少女軟糯的聲音穿過無邊夜色,像一束光,整個世界亮了起來。
少年應聲抬頭。
頭頂星空斑斕,銀河漫漫。
額頭傳來一陣溼潤的觸感,帶著整片星河的祝福,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他腦海裡空白片刻,像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然後小煙花在心裡噼裡啪啦炸開。
十六歲的夏櫻,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對少年的心疼,她只是鼓起全部的勇氣,俯身吻上少年的額。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啦!
(交暑假作業嗷,筆芯!)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格格不入、一見鍾情、芒果戰戟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6章
星空靜謐,繁星滿天。
小姑娘第一次大著膽子做這種事,一時衝動之後是紅到原地爆炸。
鞋帶還沒繫好,夏櫻已經準備噠噠噠跑開了。
卻在下一秒被男生從背後揪住小帽子,聲線清透,尾音上揚,“跑什麼?”
夏櫻也說不上來。
那本來,都偷親你了,還不讓人家跑嘛?
少年上前兩步,指腹粗糙,拉了拉她的小耳朵,“你知道你剛剛乾什麼了嗎?”
小姑娘埋下臉,手塞入衣兜,縮頭縮腦,像只小鵪鶉,“我……什麼都沒幹啊。”
“小糰子,你這是在――”
“你,你站在這裡不要動!”
看到男生挑眉,夏櫻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連不知道什麼時候看的小段子都出來了,“我,我給你去搬幾顆桔子樹……TAT”
“哦。”男生輕輕笑了,食指輕點額頭,“你還不如往這貼個符咒,把我封印算了。”
“啊?”女孩子小眼睛一閃一閃,“什麼符咒?”
“比如,再親一下?”他露出一個光風霽月的笑。
夏櫻:“……”
呸,(//︿//)
小鵪鶉現在很憤怒,即使被揪住小帽子,身子也在使勁往後縮。
小臉紅撲撲,看著更想親了。
“你剛剛是在佔我便宜。”男生把未盡的話說完,尾音繾綣,“所以――”
片刻空白,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薄荷清香。
柔軟的唇覆上。
很涼,像冰過的果凍。
下一秒又像剛出爐的布丁,溫度燙人。
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一點一點攻略。
心臟過電一樣,快要跳出胸腔。
……
冬夜未歇,滿地霜華。
夏櫻小臉緋紅,眼睛水霧濛濛,好不容易才換過氣,舔了舔發疼的唇,“你這人,怎麼和狗一樣……”
剛剛她差點以為自己要被親到昏過去了。
大佬面不改色,“現在公平了。”
“我就親了那麼一下,你親那麼久,怎麼公平?”夏櫻立刻反駁。
少年攤手,一臉躺平任嘲,“所以你想報復回來?”
小鵪鶉伸出腦袋,“才不是,我……”
男生眉眼一斂,吊兒郎當的,聲音張揚,“想親我就直說……”
呸呸呸!
夏櫻覺得自己真的可以表演一個櫻桃式原地爆炸。
……
月色冷清,少年眉眼清雋,笑得暢懷。
清風朗月下,翩翩少年郎。
最近一段時間,少年身上都是淡淡的頹廢,剛剛這樣一笑,周身的壓抑一掃而光。
她真的好久好久沒見餘知這樣笑過了,又或者這笑意應該屬於更早,那個沒有遭受任何變故的少年。
夏櫻眼睛有點酸,頭埋到少年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