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明珠找回來的人。
江成瞥了眼李氏,遲疑片刻,咳嗽兩聲,道:“枝枝今日和公主去清遠觀,玩得可還好?”
映枝尚不知道遇刺的訊息傳進了國公府,她並不想讓父母擔心,眼睛一轉,便答:“女兒一切都好。”
李氏回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有點後悔。
她是心急才直言的。
她抿抿唇,又看了眼映枝。少女二八的模樣水靈極了,自己年輕時容貌,女兒跟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這麼大的年紀,就沒見過誰比她家姑娘長得更出眾。
而且,她姑娘身上有種京城貴女們都沒有的氣質,往那兒一站,就跟空谷幽蘭一般。
太子殿下就算再正人君子,那也是個男人,要說他對枝枝沒點心思,打破她腦袋她都不信!
但帝王家哪裡是好歸宿?當年陛下和先皇后那麼恩愛,現在陳貴妃龍子都有倆。
要她說,枝枝心性單純,受了委屈也不講,如果真急著要找夫婿,一不能嫁帝王家,二不能嫁父兄妻妾多的。
“枝枝說今天玩得好。可是,我們方才聽說,太子殿下與長寧公主在清遠觀遇刺!”李氏道:“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遇見那歹徒?”
映枝見爹孃都知曉了此事,便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只是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省去上山和在觀中屋子裡打翻胭脂的事,總覺得說出來有些羞澀,不如不講。
李氏聽得心驚肉跳,江成氣得拍桌子。
人站得越高,就越危險。太子殿下雖為儲君,但上有心思莫測的陛下,下有將要及冠的壽王。
縱使他德行、容貌、家世舉世無雙,但嫁姑娘哪能只看這些,這時不時要遇刺,是個好夫婿就怪了!
在他看來,枝枝也是德行、容貌、家世萬里挑一,別人家嫁女兒要攀高枝,他鎮國公府就是京城裡的高枝。
不如再多養個兩年,此事要從長計議,若是挑不到心儀的,大不了選個品貌都不落他人的入贅……
江成和李氏對視一眼,突然轉過頭,異口同聲道:
“枝枝,今後要少和太子殿下來往!”
映枝眨眨眼,爹孃從前沒阻止過自己去見子瑕,但這次事出有因,擔心她也是正常。
她正要開口解釋,一道女聲打斷了思緒。
“爹,娘,妹妹。”江柔方才在屋中看書,聽見映枝回來,本想過去瞧瞧。
只是剛出了門,就聽見貼身婢女講起清遠觀的事,驚出一身冷汗。
她緊趕慢趕來了正堂,看見映枝坐在哪裡,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焦急的情緒一湧而上。
這讓江柔猛地想起福安鄉君,映枝是國公府的千金,為什麼還會屢遭排擠,被福安鄉君汙衊?
這個年紀的姑娘,討厭另一個姑娘,還不就是那幾個原因。
在她看來,太子殿下並非妹妹的好歸宿,這女學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仰慕太子殿下,妒忌心最會令人失了行事的方寸。
若是教人知道妹妹與殿下來往甚多,不論是真是假,那明槍暗箭,怕是防也防不住。別說遇險,那暗地裡害人的腌臢事數不勝數。
聯想到福安鄉君的祖父是不久前才被罷職的太傅,而太傅曾給太子殿下授業,江柔明白自己猜到了真相。
映枝看見江柔進了門,笑道:“姐姐。”
誰知江柔不僅不笑,反而板起臉,嚴肅道:
“妹妹,今後要少和太子殿下來往!”
堂中一時寂靜,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映枝看看江柔,又看看爹孃,哭笑不得:“爹,娘,姐姐,我明白了。”
她這兩日還要修古籍,應該沒什麼空閒與子瑕見面。等過些日子爹孃對這事兒印象淡下去,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今後,一定少與殿下來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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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兒漸漸涼下來,蟬鳴聲不炸天,翰林院卻像炸了鍋一般,熱鬧地異常。
“劉學士,不知能否借來一觀?”
“這……唉!你怎麼能搶我的書!這可是掌院親自交給我的。”
“莫擠莫擠,有福同享,眾位一起來看吧。”
“看就看,你別擋著我!”
今年的狀元郎李元善才走進門,就看見一群平日裡悠閒自在,行止講究的翰林學士們湊成一團,層層疊疊圍在桌邊。
“元善。”一個年輕男子招呼道。
李元善行了禮,疑惑道:“今日是怎麼,這麼熱鬧?”
翰林院西邊的房裡都是近幾年進來的新學士,大家資歷尚淺,年紀相仿,彼此之間都有幾分交情。
“元善,十幾日前,我們不是連夜清點內庫殘卷嗎?”
確有此事,李元善點頭,那日翰林西院可是叫苦連天。
眾人都在腹誹,究竟搬這些天書有個什麼用?看也看不懂,費這個功夫不如多鑽研四書,寫寫策論,說不定哪日得聖上青眼。
那可是會一飛沖天。
更何況取出來是送去城東女學,那些姑娘家能讀詩三百就不錯了,又不是人人都像江柔姑娘。
但江柔姑娘也就是詩才過人,他們寒窗苦讀,學的是四書五經,儒學道論,治國良策,可不只是填詩作詞的花招。
“有一部殘卷修譯好了,你猜猜,是哪卷?”
李元善皺眉沉思,卻沒順著同僚的心意回答,而是轉而問:“是哪位高人修好了殘卷?”
年輕男子一愣,他看到書時過於激動,反而把這事忘了。
但送去女學,肯定是他們翰林掌院的妹妹,蔣儀蔣夫子所為,說不定掌院也參與。
“那還用問?肯定蔣儀夫子。”
此話一出,劉學士突然抬起頭,皺著眉道:“林學士,這《齊論》並非蔣儀夫子所為。”
李元善冷不丁聽見書名,雙目睜大,心道果然如此。先秦大賢著論有十九篇,可前朝大儒卻堅稱是二十篇。
這異見他們都聽過,也笑過。但古往今來,有誰看見過叫做《齊論》的最後一篇?
李元善大步上前,伸長了手取過這疊薄薄的紙,一目十行看過去。
他苦讀二十載,四書五經早已爛熟於心,這《齊論》從行文到成說,與前十九篇渾然一體,竟然沒有一絲違和!
李元善雙手顫抖,心緒翻騰,急切道:“那究竟是誰?”
“不會真是女學出來的吧?”
“對啊,女學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的人物?”
“劉兄,你有聽掌院提起過?”
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中,劉學士一字一頓道,“是,岐陽鄉君。”
在場的翰林學士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能背得出六部尚書侍郎的名號,但對於勳貴人家的貴女,卻不是很熟悉。
“鎮國公府的二姑娘,岐伯高徒,那位先前名動京城的白鹿仙子。”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