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二房背個不孝之名。
罷了,兒女債,一個個全是討債的。旁人她是不擔心的,只有老三……鬼機靈,內外不分的。他這人,不是林覓不信他,而是他心思真的太多,善於借用外勢達到目的,哪怕傷了二房,他也在所不惜的,不敲打好了,老三可不是啥善人!
所以王氏撒潑,最後鬧到要分家這件事,誰也不能在村裡長輩們面前提起。
“去請里正和村裡族裡的長輩們來吧,要分祖產,還得經他們的手,他們也得同意才成!”林覓道。雖是過了形式,但是村裡的屬於自家的要分到各房了,這件事,村裡族裡必須得知道,記檔造冊的。
李延治便自請去了。
王氏一聽真要分家,便也出來了,這時候還訕訕的向林覓道歉了,生怕少分了似的。
這貨,還挺能屈能伸的。林覓沒搭理她。
一大家子人,除了孩子們和李延亭,都到了堂屋裡。林覓在上首坐了,底下是老大媳婦胡氏,老二李延壽,媳婦王氏,老三李延治,媳婦高氏。
李延亭在屋子裡嘆氣,苦笑一聲,兩個弟弟生的晚,不知道早些年到底有多苦,李延亭今年四十了,為什麼胡老太到三十才生了他呢,這就要說到蒼國建立才不過區區三十年了,當年到他十歲,才過上真正安穩的日子,爹孃年輕時,有多麼兵荒馬亂的,誰又知道呢?!吃了多少苦,娘從來不說,她不是個喜歡訴苦的人,村裡其它老人喜歡憶苦思甜,可是胡老太從不是個吃過苦就一定時時叫出來的人,所以老二老三又哪裡知道那些苦是怎麼吃的?!他李延亭也不過是略知一二,早此年的時候,爹孃也是儘量的讓他不要吃太多的苦,雖然也窮,可是,到底是讓他活下來了,那時候多少同齡的孩子,在村子裡的,因為世道太亂,賣了的,餓死了的,沒空管,被野獸拖走吃了的,多少多少啊,只有他李延亭活下來了,因為老爺子有一把式打獵把式,那個時候雖然兵亂,兵子恨不得喝民的血,吃民的肉,稅賦重到家裡都不夠吃的程度,但因為老爺子和孃的愛護,他是活下來的唯一一個人。
娘多精明,知道養不活,所以那時候儘量不生,生下他是個意外,但也儘量養活了下來,艱難極了。而村裡其它孩子們呢,生下來的多,死了的更多,那可真是用慘都形容不了的難受。
後來蒼國建立了,國家太平了,百姓能安居樂業了,稅也少了,然後,才生了老二和老三,家裡雖然不是多富多貴的人家,但是,老二老三生在和平時代,沒有受過那種苦,吃的不算多好,但到底是好吃好喝的養大的……
可是李延亭對往年種種是有記憶的,娘是餓怕了,所以她得多摳啊。所以李延亭孝順,理解的不得了。
這些年家裡哪怕並不算多難過,老太也依舊摳的不得了,她是苦過來的人,因為知道世道艱難,所以半點也不樂意苛刻媳婦,對孫子孫女也好,因為養活孩子,太不容易了,這都是她所經歷過的。
世道無常,父母子女更是難常,正因為無依無靠過,才知道那些布,糖的珍貴。
娘是真苦啊,可是從不叫苦,那些苦,除了經歷過的人,又有誰在乎呢?!胡老太是打算將這些都帶進棺材裡的了,所以從不說苦,不討人嫌。也不願意叫子女去承擔自己受過的苦。老二媳婦這樣,怎麼能不叫人寒心。
罷了,但凡子女,都是沒良心的多。娘還是娘啊,娘不管心裡多難,到底是牽腸掛肚著子孫的。
以後,自己多孝敬點娘,老二老三不孝,他老大孝敬。李延亭在屋裡難受的不行了。可是,他知道,分家是好事,他不能去阻止,更不願意去擺大家長的威嚴。分家,其實能不必關在一個大家裡鬥,爭,生怨。對娘,對老二老三都好。
分了吧,分了,以後各顧各的,其它的,看命,看運……他也輕鬆,娘也輕鬆。
王氏大概是心裡有點後悔了,頻頻的去覷胡老太的臉色,訕訕的道:“娘,今天是我錯了,不該對娘大小聲的。”
林覓也懶得與她理論別人家的媳婦怎麼做的,她是現代思想,真處不來,沒必要非要壓人一頭,沒理由一個現代人到了古代,先學會壓迫人那一套了,胡老太都不是這樣兒人,她林覓就更不是了,她便淡淡的道:“你原本也不是我生的,你再大小聲,也原與我不相干。可是你生的兩個女兒,也並不完全與你相干,她們是姓李呢,你再對我怨恨,也不該打兩個丫頭,今天這事,我只算了,再有下次,叫你爹把你領回去吧,丫頭是我們家的,你既生了她們,卻又不疼,只能請你回王家做丫頭去了,王氏,便是你爹也沒這麼打過你吧?!”
王氏臉一白,撲嗵一聲跪了下來,哭道:“娘,我錯了,我是氣糊塗了,不該打翠兒的……”
林覓冷笑道:“也許我今天罵了你,你轉首就恨上兩個丫頭了,行,你要恨就恨,可是你再敢伸手動她們一個指頭,我饒不了你!還有,那些個歪心思,你自個屋裡算計沒什麼,要是敢讓兩個丫頭做你的筏子,讓她們先學你的不人不鬼,難做人了,我更饒不了你,你可聽清楚了?!”
這敲打是真的把王氏嚇尿了。
胡老太太精明瞭,啥都知道,啥都心中有本賬,而且她罵人也不用真的罵,她真怒了,反而淡淡的,不怒而自威,她不罵則已,一罵就來真的。
今天頂了嘴,胡老太半天也不等,立即就要分家。王氏就知道婆婆心裡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了。
她哭道:“娘,是我糊塗,娘,你且饒了我罷,今天不分家了可好?!是我豬油蒙了心,錯了。”
老二也要跪下來哭訴,卻被老三一拉,李延壽紅著眼睛看著老三對自己說道:“二哥,今天這婆娘不教好了,以後累及子孫,就是你對祖宗們的錯了!”
老二哽了一下,便低了頭,沒能上頭去管。左不是人,右不是人,左不孝,右不護的,做人難吶!
王氏見胡老太無動於衷,便心知真壞了事了,哭著抱住她的腿道:“娘,便是要分家,也得叫三房各家的丈人來說話才是,這麼倉促,出了錯,如何是好?!”
林覓知道她是悔了,想緩一緩呢。可是老三不管,便道:“二嫂,你這是不信任娘了,分家就分家,叫王親家公來做什麼,怕娘分不均?!分家這個事,大嫂不說,我媳婦也不說,偏你說是個什麼道理?!胡家不來人,高家不來人,偏你王家來人,又是個什麼道理?!我李姓宗族,還沒有叫外姓人插手分家之事的先例!”
王氏被老三噎的心裡是又冤又慌,要是正常情況下分家,她肯定是早有準備,把爹叫來一併主持,看著也好。可是今天比較倉促,她哪有空想這個?頓時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