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錯不改,死也不改,兩罪並罰,辜負聖望,死有餘辜。
然而趙高一死,只恐旁人不知,但李斯必定是清楚的。能被嚇到,以後老實點,就好用了!
蒙毅一想便明白了始皇的用意,這其中的度,還得拿捏準了!
況且李斯其才過人,始皇不捨不用,但同時,恐怕是要拿他去制衡此人了,其實也是用李斯制衡蒙家之意。
帝王之心,就不能猜!蒙毅不敢再想。
始皇不需要趙高了,他身邊會常有異象,與其留個小人,不如不留。
這樣也好。
始皇淡淡的道:“蒙毅隨車馬於朕車後,寸步不離。”
這是要用防的意思了,蒙毅哪敢稍怠,他也不敢大意,其實始皇不敢大意,表示了對身邊的人的不信任,所以要用他護他平安的回咸陽之意了。
是啊,若回不去咸陽,一切還是未知數。
蒙毅哪怕為著一點心安,也須得慎重再慎重。
其實始皇未必是不再信任身邊所有的人,只是他賭不起,寧願倚重蒙毅,此時求個心安。
恐怕此時的他,心裡也是忐忑的吧。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當察覺到身邊的人不忠時,那股心寒的滋味,那股寒氣逼人的滋味,只恐並不好受……一場雷霆在心裡發酵,此時卻靜寂無聲。
蒙毅是帶了兵將來的,只是只一人來見了始皇,並不敢帶所有人上前。此時一得吩咐,立即就下了車,去準備了,竟是不離始皇左右。儼然是最信重之臣的態勢。
趙高越是恨的咬咬牙,掃了一眼同樣陰鷙的李斯,道:“蒙毅一回,連丞相也退居二舍,陛下可曾如此待過丞相,同車共馬過?!”
李斯不語,半晌,才道:“斯出身低微,不及蒙家底蘊深厚,蒙受秦國先王之愛重。”
李斯如何能不嫉妒?!只是不肯表現出來罷了。
其實大臣們爭寵信之時,只會比後宮的女人更瘋狂。
趙高與李斯不是要弄死始皇,趙高不用說了,蒙受始皇恩遇,換任何一人,都未必能給他這樣的恩遇,李斯呢,才是有,然常有殘酷,若換任何一人,他都會被厭棄,不被所用,只有始皇不同,用人只問才,不拘一格。
若是沒了始皇,他們二人,可能什麼也不是!
因此,爭寵之時,是各展神通。
之前始皇快出事,他們也是慌了神,怕什麼,怕的就是被厭棄,被殺,或不被重用……
如今始皇沒事了,他們還是嫉妒,妒蒙氏之恩寵!
李斯就不嫉妒蒙家嗎?!
本就有宿怨與舊仇,相互排斥的厲害,他嫉妒蒙家,蒙家也不喜歡他。
如今看到蒙毅一回,就被始皇如此詔見與重用,便是李斯,心裡也有點猜測和不安。
“陛下安然,與扶蘇之信也已發出,”趙高道:“扶蘇若回咸陽,陛下倚重,而長公子又素與蒙家親和,並不喜丞相的酷吏治國手段,觀陛下之意,有立太子之意,屆時,不知丞相與高,如何自處?!”
李斯手一緊,道:“陛下定安然無恙,太醫亦說,陛下身體已無恙!”
“陛下心疾在身,隨時有意外……”趙高看向李斯的眼睛,道:“丞相是文臣之首,陛下也不得不聽,何不勸陛下立幼子為太子!於你我皆有益!”
李斯的內心猛烈的掙扎起來,道:“若薦胡亥,必與扶蘇決裂……”
“丞相不敢嗎?!丞相在朝中多年,輔佐陛下多年,竟懼蒙氏乎?!”趙高冷笑道:“若扶蘇為太子,為我等上君,你我,皆身死一途,還望丞相謹思!”
李斯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內心左右掙扎。他怕陷於黨爭,然而,同樣的,他更怕惹始皇不喜,始皇心儀扶蘇,他若逆向而上言,若被始皇厭棄……豈不是本末倒置。
如果李斯有私心,他是最最不願意面對始皇老去或死去的人。
如果始皇有事,只恐他的職業生涯,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李斯是有才,但他這個人雖自負,但絕不是一個會玩弄權術的高手,他需要一個明主,他根本不是趙高的對手。
趙高看他猶豫掙扎,心知此事也不能急,便道:“丞相可好好思量!”
李斯呆滯了。
趙高原以為只是一時隨侍胡亥,始皇那裡還是需要他服侍的,誰知道,始皇竟不再叫他近身了。趙高心中狂跳,有一種大事不妙的不祥感覺,可是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事情。
可是多思無益,也不能貿然去觸怒始皇,因而他是將所有勁頭用到了胡亥身上,逗他玩樂,用盡洪荒之力。
胡亥這個人的性格很好掌控。
趙高看著他,以後全在他身上了……
回咸陽的路程上是很無聊的,始皇倒是淡定了下來,心有點疼的時候,就喝點靈泉水,因此,心痛的毛病竟漸漸的緩解了。
心裡有了依恃,也就有了底,始皇縱然一開始有點難以接受,後來接受了,也就迅速的掌控了局勢,於他而言,若是連局勢都控制不住,就真的是好笑了。
心裡也有了成算與謀略,只需慢慢施行,倒也不急於一時。
費了多天,這心裡也就不慌了。
這心裡一穩,想起雍正,便是冷哧一聲。瞳孔微縮,便是心中不爽,那殺意是怎麼掩都掩不住,想收斂都難!
正好趙高也不在身邊礙眼,因此晚上車隊一停下來安置,他就會刷開光屏。
說實話,自從雍正和小老太聯絡上以後,他們是每天都會私聊。始皇是連著十來天沒上線,因此他們沒了妨礙,那聊的是真好。
每晚都要上線的。白天大家都忙嘛,小老太家裡農忙了,忙著秋收的事,家裡女人要做飯準備點飯食給短工,而男人們呢,也需要去幫忙,看稻穀堆,翻曬啊,甚至還有送水諸多的事情,忙的很呢,小老太雖然也幫不上什麼忙,但還是得看看家不是?!雍正更忙了,上朝,議事,罵大臣,與御史寫摺子對罵,不亦樂乎,因此一晚飯後,就得上線聊天。
一個個跟夜貓子似的,反正喝了靈泉水,哪怕晚上只睡一會兒,也是不累的。
雍正現在的生活習慣可是好了不少,每天工作時間固定了,不像以前那樣拼死拼活了,將活計下放,自己把總,反正他現在的活計就兩個,派活,問責。
事先派活計與眾大臣,若是幹不好,就問責,罵人。
這兩樣一抓緊,底下一溜的加緊幹活,而他呢,可快活了,跑圈,遛彎,帶狗兒子們玩耍,種地,還能抽出空來做飯,真是樣樣都不耽誤……
而晚飯以後,那是堅決不議事的,若不是造反了,發大水了,或是戰爭了,或是乾旱了,這類的大事,所有事一律留待第二天再議。
皇上性情改了,要保養,大臣們還能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