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呀
姜宓怔忡, 愣愣看著商殷輕飄飄地躍下牆頭, 風挾裹著雪花,從他腳底盤旋而上,彷彿都在他強大的氣場下,自發臣服退卻。
腳尖點地, 輕踩積雪,然後步步走過來。
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姜宓, 深邃的眸光, 隱晦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確定沒掉一根頭髮絲, 適才看向了谷卿閔。
姜宓就注意到, 原本是尚算溫和的眼神,頃刻間就肅殺冷凝。
谷卿閔臉色極為難看, 他憤恨地盯著商殷, 其中的怨毒濃郁如墨汁。
“你竟然敢抗旨不遵?”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聞言,姜宓心都提了起來,商殷公然抗旨了?
誰知, 商殷眼都沒抬一下, 直接到姜宓面前, 撈起她手腕撩開袖子看了看。
素白纖細的手腕上,一圈紅痕觸目驚心, 姜宓面板自來細嫩粉白,但凡有一點淤青紅痕,就會非常明顯, 加之她體質如今又異於常人,瞅著就更嚇人。
商殷眉頭皺緊,他不善地瞥了谷卿閔一眼,隨後從腰封裡摸出一瓶外傷藥膏。
大冬天的,藥膏清涼,商殷遂捏手裡捂了幾息,跟著才拔了軟塞,指尖抹一點往姜宓手腕上塗。
姜宓半垂眼眸,淺淺的眼神落帶薄繭的指尖上,她翹起嘴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殷殷,殷殷我好想你呀。”她人甜,嘴更甜。
商殷面無表情,唯有狹長的眼梢微微彎了一下。
他將姜宓拉到身後護著,寬袖飛揚,手上黃金弓挾風雪呼嘯,下一瞬就擊打在了谷卿閔肩上。
那一下,商殷用了十成的力氣。
站在谷卿閔身邊的隱衛渾身緊繃,蓄勢待發,正要出手。
方圓冷哼一聲,手往腰間一摸,反手握匕首,直接由下至上的一撩。
“鏗”刀劍迸濺出火花。
姜宓瑟縮了下,初初從商殷背探頭,就聽得谷卿閔一聲淒厲慘叫。
他捂著肩,整個人栽倒在地,半邊身子都沒法動彈。
姜宓輕輕拽住商殷一點袖角,眼瞳黑浚而幽深。
谷卿閔喘著粗氣,眼前發黑,但他逞著一股子氣勁,幸災樂禍的道:“商殷你完了,你膽敢滯留京城,罪大惡極。”
商殷居高臨下俯視他,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
他嗓音冷清淡漠:“本官行事,輪不到你置啄。”
“你知那是何人隱衛?”谷卿閔指著跟方圓戰一起的黑袍侍衛道。
商殷看都不看一眼:“那又如何?”
他口吻輕描淡寫,黃金弓彎曲的弓頭指著谷卿閔,一剎那殺意陡生。
商殷沒回頭:“宓宓乖,閉上眼睛。”
姜宓心重重一跳,乖乖地應了聲,然後當真捂住了眼睛。
谷卿閔心往下沉,他知道,商殷要殺他。
他看了一眼隱衛,不認輸的道:“商殷,你不能殺我。”
商殷沒回話,只薄唇線條冷凝如冰。
谷卿閔接著說:“我能未卜先知,我知道往後幾十年所有的事,包括你會遇上的劫難,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商殷不為所動。
谷卿閔終於慌了,他急切道:“明年,胡羌和柔然會起內訌,故而其實不用北征,再有三年,陛下會以狩獵之名,奪你輔政之位,試圖親政,五年後,你會榮登九……”
“嘭”黃金弓彎曲的弓頭狠狠打在谷卿閔下頜骨上,打斷了他的話,也打碎了他的下頜骨。
谷卿閔爬在地上,吐出無數口帶牙齒的鮮血。
同樣聽到谷卿閔話的姜宓心頭駭然,那些事她知道一些,沒記錯的話,分明就是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
所以,谷卿閔也是重生的?
她眸光沉沉地看過去,卻率先看到商殷手裡金燦的黃金大弓,通體黃金澆鑄的大弓,弓身弧度折射出冰冷的芒光。
爾後,她就聽商殷不帶一絲感情的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對本官,無用!”
這模樣的商殷讓谷卿閔想起上輩子,商殷稱帝,手腕鐵血,朝中但凡有異聲,皆用鮮血和死亡威懾。
他還記得,姜宓在那場宮宴中因護駕香消玉殞後,眾人都以為無關緊要,不過一個女人罷了,畢竟日後還有後宮三千在,為皇為帝的,哪裡是會缺女人?
但沒人料到,商殷硬是將京城掘地三尺,凡是和那場行刺有半分關係的,齊齊抄家問斬,那架勢分明就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真正的,天子一怒,浮屍千里。
有御史上奏死諫,但商殷眼皮都沒眨一下,直接在金龍殿上,一玉璽砸下去,砸死好一波的御史。
整整三個月,京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後來民間有不怕死的好事者,稱商殷為“商帝暴君”。
恍恍惚惚間,谷卿閔竟是有些分不清現在和過去,他哆哆嗦嗦撐起點身,痛哭流涕地撲到商殷腳邊。
他還口齒不清的哭喊討饒:“商帝陛下,饒我這一回吧……”
這樣的人,商殷已經沒了殺的興致,他嫌惡地看著沾染了血跡的黃金弓,隨後扔給身邊的銀蛇暗衛,並吩咐道:“處理乾淨。”
至於那和方圓酣戰的隱衛,見勢不妙,一記虛招,拔腿就開溜。
方圓也沒追,那隱衛分明是皇家的人,自小接受訓練,即便捉了也問不出話來。
商殷轉身,看了姜宓一會,直把她看的心頭惴惴,不曉得是不是露了馬腳。
商殷忽的挑起她下頜,迫使她抬頭,指尖稍稍用力,就讓她張開了小嘴巴。
他低頭往裡看了看,來來回回好幾遍:“啃了幾十根糖葫蘆,牙酸了沒?”
姜宓愣了下,反應過來拍開他手,張了張嘴氣鼓鼓的道:“宓宓牙好好的,才沒有酸咧,宓宓都只吃甜甜的糖衣。”
小姑娘張牙舞爪,甚是活潑。
商殷眼底飛快躥過笑意:“聰明的姑娘,下回換一種,糖吃多了不好。”
姜宓眼睛亮晶晶的,她抓著商殷袖角輕輕晃了晃:“所以,殷殷真的是因為糖葫蘆才找到我的麼?”
商殷點頭,方圓查了好些時日,忽的發現有一戶人家大冬天的,不惜重金大量採買糖葫蘆,順藤摸瓜,果不其然很順利就找著人了。
未免打草驚蛇,商殷還當眾離京,給眾人錯覺。
他牽著小姑娘的手往外走:“糖葫蘆,還吃不吃?”
姜宓搖頭,忽的猶豫了下又點頭。
商殷瞥她一眼:“那麼喜歡?”
姜宓軟糯道:“甜呀。”
商殷駐足,眼神漸次深邃:“有多甜?”
姜宓苦惱地皺起眉頭,努力去想要怎麼形容。
冷不防,商殷突然低頭偏過來,他動作快而迅速的在姜宓粉唇上一啄。
姜宓睜大了眸子,還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