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衝自己笑著的張伯倫先生對視著,一時之間頭腦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伊莎貝拉,這是一個好時機。康斯薇露催促道。你可以告訴他你在為伍德斯托克學校的事情憂心,就能順理成章地向他諮詢這件事了。
伊莎貝拉張了張口,與此同時,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馬爾堡公爵向她投來的目光,不禁微微偏過頭去,與那雙淺藍色的眼眸觸碰的一剎那,她聽見自己開口說道:
“張伯倫先生,您知道我的丈夫,馬爾堡公爵,有志要進入大不列顛政府的外交部門工作嗎?”
作者有話要說: . 雖然在1895年的大選後,亞瑟·貝爾福又重新在保守黨的執政下擔任第一財政大臣。但由於大選開始於八月,是康斯薇露死去以後才發生的事情,故而這裡康斯薇露所提到的是1891年亞瑟·貝爾福接替威廉·史密斯擔任第一財政大臣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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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科普:1895年英國大選的時間為8月12日,在這次大選中,保守黨與約瑟夫·張伯倫(後來的張伯倫首相的父親)所在的自由統一黨聯合並贏得了大選,約瑟夫·張伯倫得以進入當時索爾茲伯裡侯爵領導下的政府並擔任殖民地大臣,而亞瑟·貝爾福也在這個政府中再次擔任第一財政大臣,而庫爾松勳爵曾經擔任過索爾茲伯裡侯爵的私人助理,與他關係非常密切(這是發生在1883年的事情),因此大家可以看出,這是一場保守黨的聚會。但由於大選時間發生在8月,那時康斯薇露已經死去,也沒有任何興趣關心時事,所以她的政治資訊是過時的。
順便說一句,張伯倫先生是1870年頒佈的《基本教育法》的堅決反對者。
☆、·Albert·
阿爾伯特等待著他的妻子來向他求助關於伍德斯托克學校的事情, 已經過去一天半了。
當他在教堂裡聽到公爵夫人親口應允那個新來的牧師艾薩克她會努力解決這個事件的時候,阿爾伯特就幾乎篤定——最多不超過幾個小時, 他的妻子就會發現光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任何事情, 從而不得不前來尋求他的幫助。
他會這麼希望——不, 不能說是希望——他會這麼想,並不是因為他想借此而要挾公爵夫人達到什麼目的——儘管接下來有幾張大型支票需要她的簽字——而是因為他確實想要為伍德斯托克的居民做點什麼,他確實想要保證那所學校繼續開辦下去。
哪怕這就算是彌補他的父親犯下的罪孽。
但他絕對不能主動向他的妻子表露這一點,他甚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這個想法。
否則, 便會被她利用而反過來要挾自己——天知道她這一次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或許她會想要在後花園裡養一頭犀牛,或許她會想要把布倫海姆宮裝飾得如同一個翻版的凡爾賽宮,或許她甚至會要求離婚——
不, 阿爾伯特已經學乖了。
在他知道究竟是哪個神秘人指導過他的妻子為止, 阿爾伯特決心不留給公爵夫人任何可能被她利用的把柄。可是他左等右等, 在自己的更衣室裡豎著耳朵等到了午夜時分,也沒聽到自己隔壁的妻子有任何想要過來敲響自己房門的跡象。
為了向她隱晦地表達自己的誠意,當湯普森太太過來向他稟報公爵夫人對於僕從的安排時, 儘管並不覺得那是一個最完美的解決方式, 阿爾伯特還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在阿爾伯特看來, 這已經是個足以鼓勵他的妻子向他求助的訊號。
然而, 一直到他們登上前往倫敦的火車, 發現自己的妻子全然沒有任何要和自己討論這個話題的意思的阿爾伯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從一開始,公爵夫人極有可能就沒有要與自己攜手解決伍德斯托克學校的打算。
他的苦苦等待全是白費功夫。
難不成這隻小豹子真的認為她赤手空拳就能解決這個就連自己都感到十分棘手的問題?
注視著正偏過頭看著窗外景色的康斯薇露的側臉,阿爾伯特如此想著。
難得的晴天籠罩在英國上空, 未經雲層稀釋的清亮陽光在她的臉上切割出漂亮的塊塊陰影,像古希臘的幾何學家才用她的面容充做了自己的黑板。她的五官是那樣精緻完美,幾個月以前,任阿爾伯特如何天馬行空,也想象不到眼前這樣一個似乎只適合放在會客廳裡當一個美麗的花瓶的女人竟然會做出如此之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樣嬌小纖細的身軀裡竟然藏著那樣巨大的能量,公爵夫人的椅子還未坐熱,貴族社會的規則也未學全,就敢挺身而出與整個教區的勢力敵對。
愚蠢,可是值得欽佩。
魯莽,可是令人期待。
衝動,可是難能可貴。
至少他知道路易莎絕不會像他的妻子一般地在意伍德斯托克人民。
這個想法使得阿爾伯特心中五味陳雜,混合著說不出的傷感,失望,憤怒,還有痛苦。
甚至令得他開始有些後悔先前對待公爵夫人的方式——
如果,只是如果,他不是那麼急切地想要維護斯賓塞-丘吉爾家族的面子,不是那麼急切地想要承擔起那些被他父親所拋棄的職責,他或許就能更早地發現那些艾略特所在公爵夫人身上看出的那些閃光點,或許就不必與她相互欺騙,或許此刻建立起了些微信任的他們——
便可以攜手合作。
但這是假設,永遠都只能是假設。
無論阿爾伯特如何懊悔,也無法使得他開始相信公爵夫人不會利用自己的主動配合;而無論他主動配合的態度有多麼誠懇,也不能使得他的妻子相信他的誠意。
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建立在無數的謊言之上,以至於如今竟然沒有一片空白能留給真實。
或許這就是當他收到庫爾松勳爵差人送來的紙條後與公爵夫人說那一段的話原因。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直接說出他的想法,他想要做什麼,背後的理由——如同一對正常且相愛的夫妻一般——沒有任何遮掩,也沒有任何目的。
如果真相已無處下腳,或許他該從颳去一些虛假開始。
*
俱樂部之行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順利。
儘管名義上他加入的這個俱樂部,是一個專門接受來自劍橋,牛津,伊頓,哈羅的精英貴族畢業生的組織;實際上,這是英國共濟會下的一個分部,只吸收那些有潛力成為未來會員的貴族子弟——他的父親和叔叔都是他的引薦人。在這個俱樂部中,成員可以以微小的代價,獲取許多常人無法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