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隨家主一起上船的隨行之人。”
“你能不能一句話連著說啊!”懷柔忍不住地呵斥起來,“不知道人會被你嚇死嗎?”
懷柔幾乎是一邊哭一邊說,元熙輕拉她的手,放在掌間拍了拍,“好了,別說了。”太后已經夠憂心的了,她們再顯示哀痛,每天傷春悲秋,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退下吧。”雲瑾不語,轉身向屋內走去。
她不敢深想,什麼都不要想,她希望內心一片空白,不要讓現在的狀態失衡。找到別人的屍首又怎樣,又不代表納蘭清出事。
她說過,即便到天上了,她也能下來。別人做不到,納蘭清可以的,雲瑾一直堅信,所以她不會流淚,不會悲傷,她只是想念。
可是...心每天都像凌遲一般的疼,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唯有不斷地忙碌,不去深想,才能繼續這樣活著。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是天黑了嗎?天,何時黑得這般突然呢,伸手不見五指。
“元熙~”
“奴婢在。”元熙忙跟上去。
“天黑了,掌燈吧。”
元熙驚訝地望著她,窗外雖有些陰鬱,可還未至傍晚啊。
“太后,還沒...”懷柔剛想說還沒天黑呢,被元熙打斷,“懷柔,去多拿幾根紅燭來,太后要作畫,我們點亮些。”
懷柔也感覺到哪裡不對,只是愣愣點頭。
“太后,您先坐下。”元熙提著呼吸,拎著一口氣,不敢慌亂。
雲瑾的眼神沒有注目點,就連腳邊有桌凳都未曾看見。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就像被黑布矇住了雙眼,什麼都看不見。
屋內燃起了十盞燭火,可雲瑾看起來依然沒有反應,元熙甚至不敢問她是否能夠看見,只是悶不吭聲的點蠟燭,心亂如麻。
“好了,你們別忙活了。”雲瑾站起身,手在空中劃了幾下,險些被凳子絆倒。
本就悲傷的眼眸,如今變得更加無神,可她卻支起一抹無奈又蒼涼的笑意,“哀家眼盲了,是嗎?”
第六十九章:劫難
闌園燈火通明,聚集了皇宮所有的太醫, 輪流為雲瑾把脈看眼。關太醫憂心忡忡, 雲瑾兩眼不紅不腫, 外觀看起來無病, 可卻四目無神, 從眼瞼扒開看去,微黃似是衰竭之象。
“到底怎樣了?關太醫, 可有何法可治?”秦煜心急如焚,自己剛剛親政, 雲瑾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回皇上, 太后的病根怕是多年操勞而成,老臣聽聞太后總是睡眠不好, 時常夜讀閱奏,近日又常不眠不休傷及頗深,加之悲傷過度, 致使氣血上衝,造成眼部血脈鬱結, 才致使眼盲。”
“朕不要聽原因, 朕要聽結果,能不能治好?”
“這...”關太醫面露為難, 捋了捋鬍子,又看了幾名老太醫一眼,嘆了一口氣,“老臣盡力一試, 以針入穴,加以補陽抑陰湯進行調理。”
“什麼叫盡力一試?”秦煜臉色陰沉,指著一幫太醫喝道:“鼠疫你們未能治好母后也就罷了,如今小小眼疾,你們依然束手無策,朕要你們何用?!”
君威一怒,眾人瑟瑟發抖下跪,“臣等惶恐。”
最近太醫院確有危機,鼠疫本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沒有問罪已是萬幸,如今恰逢太后遭遇此頑疾,偏偏又是難以根治的疾病。
眼盲不若身體其他地方,關太醫心裡清楚的很,雲瑾的眼睛不適定然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可卻沒叫他們去醫治,錯過治療時機,若早些發現能夠防患,也好過於現在因腎膽氣虛和體質過弱搞得這般嚴重,加之她積鬱成心疾,神氣衰微,要治癒太難了。
就算鬼醫妙手回春,也未必就能將其治癒,何況他們這些仕途醫官。
可他們怎麼敢這樣說,只要是無法醫治就得背罪,就算沒有辦法醫治,也必須想辦法,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什麼惶恐不惶恐,朕看你們絲毫也不惶恐,給我務必治好母后的眼睛,否則你們的眼睛也別想要了!”秦煜從未發過雷霆大怒,可面對雲瑾眼盲之症,徹底失了耐心。
一屋子人都驚慌失措地跪著,元熙和懷柔二人哭喪著臉,懷柔一直在偷偷抹淚,這家主才出事沒多久,太后又瞎了雙眼。
這老天究竟要怎麼樣呢??明明是一對璧人,一個失蹤生死未卜,一個眼睛看不見了,想想便覺得慘。何況雲瑾是一國太后,竟因為用眼過度,操勞憂心,得此重症,實在令人難過。
所有人都為其哀傷,唯有云瑾自己淡定自若,雙眸雖無神,卻是泰然的很。
因為對她來說,看不見納蘭清的世界,已經沒有意義了。
“皇兒,勿要動怒,你們都下去吧,真是吵的很。”雲瑾此刻只想一個人靜靜待著,因為眼盲的原因,從此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可奇怪的是,這片黑暗反而讓她的世界簡單起來,因為總有個影子會浮現在眼前,沒有任何遮擋,也沒有多餘的人和事,只有她與自己在一起。
“母后,兒臣再陪您會吧。”秦煜除了心疼便是自責,若自己早點承擔國運,何至於讓母后累得這般。
雲瑾搖頭,只是虛弱地撥了撥手,“你們都退下吧。”
秦煜還想說點什麼,元熙向他搖搖頭,他只能嘆口氣又把話嚥了回去,想去親近她一會,可覺得她真的像生無可戀一般,淡得沒有一絲漣漪,就如她那雙如今沒有光澤的眼睛。
“臣等告退。”
“兒臣告退。”
闌園又恢復了平靜,高大的燭臺燃著十幾根龍燭,燭火旺盛。院內又掛起了兩排燈籠,樹下、屋簷下,每一個角落都掛著,一片燈火闌珊。
即便知道不可能,還是希望這些光亮能夠給雲瑾一絲光明,可她根本無心去思及這些,她只是坐在桌案前撫摸畫紙。
她不想畫人間百態,再美的景緻也不若納蘭清那張傾城容貌,她只想把納蘭清所有的瞬間畫下來。她的笑、她的悲、她的喜、她的媚,她見過的所有樣子,她都想一筆一筆地勾勒出來。
梨花紋路的白瓷筆筒裡面,放著大小不一的毛筆,雪狀竹窗透著屋外的光,與房內燭火交相輝映,只是她,再也看不見了。
虎皮宣紙被玉尺鎮住四角,雲瑾十指探去,摸其輪廓和大小,心中瞭然。
“元熙,研磨。”
“太后,您這是?”元熙見她似還有作畫之意,便覺得不可思議,眼睛看不見了竟還能做到此嗎?
“研磨。”雲瑾又說了一遍,元熙只得照做,她在硯臺上加了些清水,手持墨條畫圈,反覆研磨後,出現了一片墨汁。
“好了,太后。”元熙還想幫她拿筆,她卻自己在筆筒中,靠觸感挑選了大小適中的一支。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