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回來的。
凌州城未變,還是原來的樣子,她牽著馬一步一步走著,在賣糕點的攤前留下,在包袱裡翻找。她帶了銀子,買了幾塊糖糕,唇角彎了彎,忍不住咬了一口,眉眼蹙起,立即嫌棄,比起那人做的,差遠了。
她挑剔慣了,著實無法入口,便送給了街邊乞丐。乞丐看到她,笑得眯起了眼睛,連連道謝,嘴甜的誇小公子長得好,定會娶個漂亮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 陛下:乞丐,會不會說話?
第100章
聽完乞丐的奉承, 安陽笑了笑, 幾塊糖糕就可以讓人這般眉開眼笑。她記得舊時, 為皇后的奕清歡總拿糖糕哄她喚母親, 她偏偏不應,論年齡, 她兩輩子加一起,都比她大上幾歲, 那時奕清歡不過十六歲, 這聲母親如何能喚得出口。
冬日的天空澄澈, 萬里無雲,想來能有幾日晴天。
安陽兩年來個子拔高了些, 學男子束髮長袍, 也像幾分,只是還是那麼瘦弱,眉眼的稚氣脫去, 漠北風沙讓她成長,多了幾分堅毅。沈洛雲看到她的第一眼, 沒忍住熱淚盈眶, 安陽還是淡笑, 將馬交給門人,自己抬腳跨入侯府。
三年未歸,文博侯府景色依舊。若真要有變化,那便是多了一個女娃娃,安陽走進屋, 逗弄著孩子,沈洛雲命人去請上官衍回府,欲往宮裡傳信,被安陽攔住,兩人沉默了片刻,沈洛雲打消念頭。
女娃是上官衍與沈洛雲的孩子,只取一字敏。論語中學而有言,敏於事而慎於言。
上官衍的用意,安陽明白,父輩之事,難以挽回,唯有銘記罷了。阿敏不過兩歲,走路蹣跚,容易摔跤,可她不願讓人扶著,滿屋子亂躥,沈洛雲怕摔著她,命人在地磚上鋪了厚厚的毯子。
這個孩子讓安陽想起自己幼時,見到奕清歡的第一次,大概與她差不多。小孩子對陌生事物都產生好奇,走到安陽身旁,不怕生人,拿手戳戳她的臉頰,歪著腦袋望她,圓潤的眼睛格外湛亮,半晌後,驀地出聲:“阿……娘……”
安陽笑了,本跪坐在地毯上的身子,笑得直不起來,沈洛雲忙過來捂住阿敏的嘴,輕輕笑道:“往日讓你喊,你偏偏不應,今日瞧見姑姑,怎地就就喊。阿孃是我,不能喚旁人的。”
笑過,乳孃將孩子抱下去,只是小孩子的目光落在安陽身上,似有不捨,她笑著將人攬過來,刮刮她的鼻子,神色溫柔,看向阿嫂,“陛下這些年如何?”
除去邊境戰役,大周這兩年可算風調雨順,陛下行事穩妥,並無激進之處,唯一讓人覺得不妥的依舊是她的後宮,空無一人。加之無人敢提立皇夫之事,陛下性子愈發開闊,大有孤單終老之勢。
她提起,沈洛雲唇角的笑意顯得勉強起來,望著安陽的眼神裡多了分責怪,“陛下之事,你該最清楚的。早些日子有人大著膽子提,陛下手段溫和,唯獨遇到此事,不講情面,壓制得朝臣有口難言。我聽阿衍說,陛下有立太子的打算。”
安陽抿了抿唇,眼中無失落、無歡喜,反添幾分淡然,只道:“太子是否過早了些。”
朝政之事,沈洛雲向來不管,但安陽能問出這話,便是已有自己想法。她不想過問太多,但大致上還是瞭解的。安陽性子愈發捉摸不定,若說她不愛,城樓上的那番話,說得生動;若說喜愛,又這般絕情,讓陛下早立皇夫。
她這番,頗像小孩子的性情,陰晴不定。
沈洛雲直言:“立皇夫的初衷本就是為子嗣,若立太子,自不會有人去提立皇夫。”
上官衍匆匆回府,身後跟著一人,安陽抬首就望到,略微詫異,蘇青頷首一禮,見到她,歡喜難以自抑。少年顯得更加成熟,沉穩一笑,屈身一禮,算作是見面了。
安陽恍然,看向哥哥的眼光中多了抹尷尬,面上猶帶笑意,將阿敏送給乳孃,站起身,笑道:“蘇公子,近來可好。”
上官衍略帶歉疚,忙解釋道;“我與蘇公子一道,聽到僕人傳話,便過來了。”
他這番話未曾說到點子上,更不曾說是蘇青自己跟來,還是他的邀請。沈洛雲見安陽神色鬆動,也不知她如何想,但蘇青來了,總不好趕人走。且安陽不知的是,蘇青這兩年升得快,已接任左衛軍。
凌州城內像蘇青這般有為俊才不多,兼之背後世家扶持,更顯拔萃。蘇青與當年不同的是,少了幾分儒雅,多了軍人的英氣。
安陽淡然處之,並不去望蘇青,只問起明日忌辰之事,這下三人都明,安陽回來是拜祭,並無它事。上官衍一一與她解惑,他在朝堂之上,更將朝堂上發生的大事細細與她說明。
末了,他似有猶豫,才道:“陛下欲立江北小侯爺為太子。”
安陽定了定,望著茶盞中碧色茶葉,言道:“無可奇怪,本就是奕家天下,陛下無子,自然會將目光放在江北那位身上。”
她之淡然,讓上官衍無話可說。這些年他與陛下接觸過多,從安陽走後,她就鮮少露過笑容,哪怕邊境大勝,她也只淡淡一笑。高處不勝寒,他驀地覺得,陛下做到此點了。
陛下將自己的後路毀了,且毀得乾乾淨淨。自楚軍兵敗後,幾番動盪結束,朝堂內一片寂靜,加之陛下任人唯賢,政務也不荒怠,勤政有加,大周已復勃勃生機之象。
大周穩固,又顯向上,自然是好事。然而朝堂之上,因著帝王心緒不佳,都顯死氣沉沉。有些朝臣來侯府打探,詢問安公主的蹤跡,對於帝王情愛之事,也無人敢再置喙了。
兩年裡,眾人似是看出來,女帝想愛不敢愛,極力壓制著。
回來路途,上官衍預備了一番說辭,見安陽神色如常,提及陛下,皆是淡然之色。她不願多談,他也就偃旗息鼓。
蘇青一直凝視安陽,心思皆在她的身上,三載未見,只覺得她容顏愈發姣好,垂眉斂目的安靜氣質,猶如屋簷下悠然綻放的白玉蘭,出塵之美,引人傾慕。
許久未見,這般氣質脫俗的安陽,讓他難以移目,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常,蘇青垂首遮掩,問道:“阿年回來,幾時離去?”
安陽搖首,“未曾想好。”她回來本就是為了忌辰,邊境戰役若出變故,她許是會回去,但按照她與軒轅易的籌謀,不會出太大變故的。
這個回答模稜兩可,一時間,蘇青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可在此處久待,起身便告辭。
年底之際,朝堂上都會忙上一陣,今年又是大勝之年,若是戰役順利,明年便會結束對戰,大軍即可班師回朝。她看著送來的文書,軒轅易有雄心,打敗漠北後,更想永絕後患。她也曾為將帥,知曉此戰不易。她能做到,唯有後方補給給得及時,讓他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