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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出宮。皇帝病了,親王宴飲便是對皇帝不敬,中州王便稱得一紅梅,顏色極好,急於請人觀賞。

安陽在接觸朝堂時日不斷,自然知曉中州王無慾無求,山水的行家,但他頗得陛下信任,她也很給面子。到了府上此知,此梅非尋常梅,乃是紅石而造,周身顏色不一,陽光照過,晶瑩剔透,浮現瑩潤的紋理,頗有意趣。

來者都是朝堂重臣,圍著紅梅驚歎,安陽無意於此,見到桌上好酒,一杯接一杯飲著,眼似含水,稚氣黑亮,安瑞瞧著少女,柔軟明麗,從容而鎮定,不過十三歲的孩子,竟有這般魄氣,比起當年的上官秀,更加聰慧。

他一手策劃當年的事情,自然曉得安陽的身份,論眉眼,她更似上官彧,只是上官彧退隱多年,無人再想得起他了。

宴飲結束後,安瑞送昭平公主出府,隨意道:“殿下年後便十四了。”

安陽眨眼,眼彎彎的,裝作不明白,笑道:“叔公竟記得安陽年歲,勞您掛念。”

說罷,便扶著婢女的手離去,次日紅梅送予文帝,安瑞順道提及昭平公主年歲,文帝后知後覺,望著一旁伺疾的皇后,笑道:“安陽該選夫婿了。”

皇后愕然,這般大的事情她竟忘了,只是她有幾月未曾見過安陽,更不知她的心境,那日倉皇離去,都未曾見過她。她奇怪,阿蠻為何躲著她。

第117章

除夕宴上, 安陽酒醉, 抓著太史令常澍, 讓她給算一卦, 皇后幫她相看駙馬之事,滿朝皆知, 然而她縱然不願,也無濟於事。

太史令常澍暗道今日不該赴宴, 眾人都退到殿外, 陛下病體未愈, 不曾赴宴,皇后需要照顧陛下, 也無暇分身, 偌大的宮宴,便由著小殿下折騰了。

常澍叫苦連天,對著醉鬼, 如何卜卦,她使了眼色, 著人去請皇后, 這個小魔王, 唯有皇后可治。

安陽不曉得她的打算,屏退宮人,拉著常澍在青磚上坐在,此處未設地龍,常澍恐她受寒, 命人去取坐席。安陽面色微紅,抿緊了唇角,想說又不敢說。

常澍瞭然,疑惑道:“殿下想問您的姻緣?”

安陽心中一窒,沉默許久,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面無表情:“卿且說來。”

皇嗣姻緣,自有天子而定,豈有太史令卜卦而問,常澍被噎得厲害,小魔王不好對付,且小殿下心眼大,吝嗇,無法糊弄。她瞅著殿外,盼著皇后殿下早來。

雖說酒醉,安陽觀之色,極是明朗,兩人盤膝而坐,她縮在袖擺中的手微微發顫。在朝臣面前,她學會不動聲色,情緒皆埋藏心中,眼下望著常澍,她有些害怕,怕她說出不好的話,常澍是神棍不假,本事頗為了得。

她之心事,連自己都看不清。

十四的少女,心計頗深。這是常澍對昭平公主的感覺,她入朝不過幾載,竟能收服那些老頑固,黨爭之下,皆聽她的吩咐。陛下病重,行事帶著幾分殘.暴,朝臣眼平心不平,安陽利用嫌隙,讓他們乖乖聽話。

皇后的勢力皆源自上官族,這些年經營得風生水起,皇后心誠,在安陽接觸朝政後,慢慢交付她,而小殿下並未讓人失望,只是她太過完美,讓人感覺不真實,猶如黃粱美夢,恐醒來,甚事是空。

“臣來時未帶龜殼,無法卜卦。”常澍推辭。

安陽不依不饒,不曾信她,依舊道:“卿只需觀星象即可。”

常澍又是一噎,良久無語,無奈地又朝殿外看一眼,殿內寂靜無聲,她訕笑道:“方才殿下讓臣卜卦,未曾讓臣望星象。”

安陽瞪她,“卿在狡辯。”冷笑兩聲,又道:“那卿觀星象,推測一二。”

這真是不講理的小魔王,常澍眉心一動,笑道:“那臣去外間觀望星象,再來回您。”

“卿且去,若你不歸,明日將你貶出凌州城,今生不可再回。”安陽鼓著腮幫子,神色嚴肅。

常澍真心覺得鬥不過小殿下,屈膝跪在她身前,許久,才問道:“小殿下歡喜女子?”

小殿下行事有度,今晚趁著酒醉胡鬧,多半是真的是喜歡人家小娘子,只是陛下不喜,她心中難受。誰知,話音方落,小殿下惡狠狠地瞪著她,道:“歡喜……淺淺歡喜……難不成也是錯?”

常澍無力,斟酌道:“皇后殿下寵您,您若說實話,她定幫您實現的。”

安陽搖首,臉色泛紅,略帶少女的羞澀,問道:“卿可知,何……是歡喜?”

除夕寒風猶為凜冽,吹得門窗發出異響,安陽聽到了,吩咐人去關窗,神色鎮定,與早朝並無異樣。見常澍不答,她就生氣,擺正姿勢,常澍頭疼,擋風的屏風外走來一人,帶著冬日特有的寒氣。

常澍起身行禮,安陽昂著腦袋,看著皇后,眸色如水明淨,有些心虛,忙爬來,腳下虛浮,站立不穩,常澍忙她一把,皇后臉色愈發難看。

安陽目視前方,看著屏風上的景色,細細去看,她眸中已是迷茫,哪是觀景。

常澍欲走,皇后喚住她。

她很識趣,道:“小殿下方才讓臣卜卦,問及婚事,後又問臣何是歡喜。”

皇后微微放心,常澍也瞭然,當年的事,還是瞞著小殿下為好,只是憑著小殿下的聰慧,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紙終究包不住火。

安陽察覺不對,輕輕咦了一聲,逮住常澍就想問明白,她忘了自己是個醉鬼,青磚溼滑,她不過跨了一步,就要摔倒,常澍未走遠,慌忙去接,只是她慢了一步,皇后先她抱著小殿下。

虛驚一場,她急於脫身,行禮便走。

安陽腦子清楚,要喚住常澍,皇后將她扶好,斥道:“陛下染恙,縱使今日除夕,你也不該酒醉,且不說御史大夫彈劾你不孝,陛下那裡知曉,你也會失了聖寵,怎地如此糊塗。”

這般疾言厲色,安陽長這麼大都未曾見過。她茫然抬首,在皇后眼中看到濃烈的失望,她腦中一片空白,心內的慌亂無法遏制,她張了張唇,不知如何解釋。

她這麼多年順風順水慣了,初次遇到難解之題,她便開始躲避。朝堂上的人脈都是皇后給予,她用順手的婢女也是皇后安排,她這麼多年習慣了,當她窺探到不該有的情感後,她就想著自己錯了。

她並不知道什麼是歡喜,所以,她問神棍,常神棍卻沒有回答她。

這種感覺與前世一樣,她覺得自己可能錯了,縱她二人沒有血緣,可名義上,二人是母女。她是皇后撫育的,是她一心一意教匯出來的,是她傾注十多年心血養大的孩子,怎會對她產生那樣的情感。

她再見皇后,覺得自己腦子發懵,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額間,欲讓那些想法從腦海裡剔除,可是今日她真的做錯了,陛下染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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