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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想到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方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我會很掛念。”

謝漪看著她年輕的容顏,答應了。

劉藻便長長地舒了口氣,謝漪也叮囑,要保重身子,有心事要說出來,不可悶著,身上不舒服了,也不能強行支撐,內府充足,偶爾有想要之物,也不必過於剋制,不要虧待自己。

然而她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因為她想起了,陛下是沒有地方說心事的,老夫人那處也不能事事都說,她有心事,只能藏在心底,只能自己撐著,如今還有她時時留意,她去後,又有誰能真心真意地關心陛下,又有誰能在她任性時勸上一句。

劉藻聽她停下了,以為她的叮囑盡了,乖乖答應:“謝相放心,我都記下了。”並不提半句難處,她今日來,不是為挽留,竟是為了讓她心無掛礙地離京。

謝漪頃刻間便說不出話了。

劉藻等了一會兒,見她已不再言語,以為她是暗示她該走了,她的心就無比地難過起來。她們就要分別,興許再無相見之日,謝相也不願與她多待一會兒嗎?

只是事到如今,她更加不願違揹她的心意,便要告辭,卻見謝相望著她的目光,溫柔到了極致。她的眼中漣漪波動,有一點格外柔和的亮光在其中閃耀,映照著她的模樣。劉藻彷彿看到了除心疼不捨之外更深的情緒,然而那情緒也只片刻,不等她看清,便消失了。

謝漪轉開目光,話音中有著刻意的鎮定,說道:“時候不早,陛下該回宮了。”

聽她催促,劉藻也不敢再多留,她深深地凝視謝漪一眼,站起身,道:“那我就告辭了。”

謝漪起身要送。劉藻的眼睛已紅透了,她搖頭道:“不要送。”聲音已是沙啞。

她不想在謝相面前落淚,不想謝相將來回憶起的,是她的眼淚。

她說罷,便直接抬步,走到門口,她停了下來,背對著謝漪,道:“是我對不住姑母,讓你白養了個孩子,使你半生心血都作廢。讓你不得不避走他鄉,使得十餘年功業付諸東流,一身材幹皆受埋沒,只能做一個閒雜湊侯。倘若真有來生的來生,我一定躲得遠遠的,絕不再來拖累姑母了。”

第68章

劉藻說罷,涕泗橫流,她也不敢回頭,快步而去,像是逃離。

她的身影很快就自門前,自庭中消失,唯餘秋風颯颯,與堂上的一株血紅的珊瑚樹。珊瑚樹紅得純粹,彷彿能滴血一般。時值黃昏,照入堂內的光線有限,血紅的珊瑚樹蒙上了一層晦暗的陰翳,沒了美輪美奐的華麗,反倒使人覺得哀傷。

謝漪也不知坐了多久,直至日影西斜,月上東山。有婢女登堂來點燈,不知堂上有人,點了燈,見了珊瑚,眼中浮現驚歎,上前欲撫摸,便聞得一聲:“別碰它。”

那語氣甚急,全然不似謝相平日的行止溫緩,婢女嚇了一跳,方知堂上有人,她忙欲請罪,便見謝相合上雙眸,低聲道了一句“退下”,那形容,彷彿倦累到了極致。婢女也不敢多言,連忙退下了。

謝漪站起身,緩步至珊瑚前,她的眼神有些疲憊,漸漸地又充滿溫情,她抬手彷彿試探一般,輕輕地觸碰。觸手便是珊瑚的冰涼與堅硬。謝漪碰了一下,彷彿尋到了依靠,手心貼上去,輕柔地撫摸。

珊瑚很美,是世間少有的品相,謝漪卻只能想到劉藻落荒而逃的背影,與她離去前的那番話。

今夜是來不及了,明日那道詔書便會加印,而後經一清貴高官,來相府宣讀。詔書一旦宣讀,她去了相位,便要離京。

不知那孩子會否來送行,多半是不會,也多半會遣使厚賜,讓她風光離去。

謝漪細細地端詳著這株珊瑚,她潛藏心底的眷戀與不捨,也唯有獨自一人時,方敢有少許流露。

忽然,她看到珊瑚底下的一處小角落,有一點小小的紅,與別處不同。這極為細微的不同,若非仔細凝視,是斷斷髮現不了的。

她伸手觸碰,發現是紅繩的末端,她捏住這點末端,小心地抽出,不必多用力,便掉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很眼熟,謝漪抬至眼前細觀。是一枚青魚佩。陛下還是嬰兒時,武帝親賜,之後便一直帶在她身上,十八年來,從未離身,因她登基當日,還以玉佩自證身份,這玉佩在眾人眼中,幾乎便是陛下的化身了。

謝漪將玉佩捂在心口,感受到玉佩上陛下沉重而剋制的愛。倘若她沒有發現,這玉佩便永遠在珊瑚中了,不會知道陛下將自己悄悄地藏在她的行囊中,伴隨她遠去。

謝漪抬手,緩緩地捂住臉頰,不一會兒,淚水無聲地順著指縫留下。

怎麼會是拖累?陛下於她,分明是上蒼的恩賜。

可她卻生生將陛下推開,使她連來生的來生都不敢再奢求。

劉藻回到宮中,便未出一步殿門,也未令擺膳。胡敖想到陛下昨夜在椒房殿中鎖了一晚,白日雖草草補過一覺,到底傷身,何況整日來,她也只在出宮前,隨意對付了塊餅餌。這樣下去,身子如何禁得住?

可他又不敢勸。陛下這幾年威嚴加重,登基之初,偶爾還流露少年人的荒誕,這兩年卻是一日比一日端方,行事作風都端正得很。胡敖離得近,能看出陛下這份端方是超脫歲數外,強撐出來的,彷彿她心中存著恐懼,唯恐行事稍有偏移,便會受什麼懲罰。

正因這份端方,宣室殿的宮人格外警醒,亦半點不敢違背聖意。

胡敖又等了半個時辰,見皇帝悶在殿中,仍未要用膳的跡象,思來想去,還是壯起膽子,入內去稟一聲。

“陛下,當用膳了,空著肚子,處理起政務來,也力不從心啊。”

劉藻正自出神,聞言,面上便有些恍惚,說了一句:“我往後,也只剩處理政務了。”

胡敖聽她語氣並不嚴厲,又大著膽子勸了一句:“陛下是天子,怎會只剩處理政務?朝政之餘,還可遊獵,行宴,武帝時還辦過一場蹴鞠賽,令外邦與諸侯王同觀的,很是熱鬧。”

豈止這些,天子享樂,形式繁多,只他也不敢說來,教壞了陛下。

劉藻搖了搖頭:“耽於玩樂不好,傳出京去,讓人聽到了,會不高興。何況,不能與她同樂的樂,又如何快活得起來呢?”

胡敖還不知謝相請辭之事,只他不知為何,望著眼前陛下面容間的茫然與無助,就想起當年陛下初入長樂宮時的情景。

那時昌邑王還在位,陛下一入宮就被幽禁在一處小宮室中。他是最早到陛下身邊侍奉的那批宮人。每日都暗自觀察這位小皇孫。知道她是個十分沉靜的小女孩,話不多,時常在思考,也時常觀察四周,伺機而動。看起來算是很沉穩了,可她無意中還是會流露出無助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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