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再去日本,找業內權威的精神科醫生繼續心理輔導。她每週報到兩次,聽著醫生大叔的臺灣腔,慢慢被洗腦了一陣子,開始努力學習。
期間,她一次都不敢聯絡謝懷瑾,膽戰心驚地維持著治療期間的這種狀態平衡。怕自己崩潰,怕暴露難看。
調整狀態,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終於,嶽小樓從精神科畢業考上了名牌大學。她小心翼翼,想了無數種真誠解釋理由藉口,什麼話都行,急著再次回到她身邊。
才發現,她被謝懷瑾拉黑了。
—
眼皮變得沉重,感覺整個人在下沉。
一直看不到純粹的畫面。
嶽小樓夢到自己變成了初中生,剛轉學回國,國際部裡的學生都是幼稚園時期的同班同學,她那時候英語帶著一點澳洲口音,被同學嘲笑排擠,格格不入。
畢業升高中,嶽小樓想過改變下自己的處境。
她給室友買禮物,室友笑嘻嘻地接受了,還問她要不要帶飯。
以為她們可以相處的不錯。背過身,就聽見室友像模像樣地告訴別人:“你知不知道,嶽小樓還沒開學就搶了高三學姐的男朋友誒。”
嶽小樓覺得好累,夢裡清楚自己在做夢,但也清楚那些事情是真的發生過的。
濃厚的悲傷,把她壓得呼吸不過來。
—
黑暗被一絲一線抽走,似乎很緩慢,又似乎非常迅速。才覺得深夜還長,天空轉眼就明亮起來了。凌晨四點五十分,外面有嘰嘰喳喳的嗚囀。
謝懷瑾看眼時間,儲存了檔案。
拔掉充電線,收拾好電腦,關上臺燈。
她起身,儘量不發出聲音地繞過床,去行李箱裡找出一個空的透明資料夾。
窗簾沒有完全拉上,敞開的空隙裡些許薄薄亮光透進來。
謝懷瑾猶豫要不要幫她拉上,看了眼嶽小樓。
光線微弱,照得她的臉龐半明半暗,眉微擰著,白皙的臉上隱約有淚痕。
謝懷瑾愣住了。
遲疑半響,她小心地走過去,湊近細看。嶽小樓眉心皺著小疙瘩,長睫打溼糾纏在一起,無聲哭過。睡得極不安穩,唇色淺淡,臉白得幾乎透明。
謝懷瑾湊近,彎下腰蹲在她的床頭。
伸手,覆上她的額頭。
體溫正常,不像是發熱生病。
她蹲著,指腹耐心地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極其溫柔。但唇微抿著,神情嚴肅。
觸感微涼,像有羽毛輕柔拂過。
嶽小樓眉心被撫平,神情放鬆很多,睡夢裡似乎也平穩了起來。
謝懷瑾怔怔地看著嶽小樓,眼神不定,心裡複雜得一塌糊塗。
良久,她起身前,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忘記說的晚安。
☆、026
“女也不爽, 士貳其行。”
顧鑫用手指著這行字,琢磨著,嘗試著翻譯:“女的身體也不好,於是……上面寫著什麼湯湯水水,應該是說做家務吧?於是分了兩次才幹完手裡的活。”
“……”
嶽小樓白眼都翻累了,無力吐槽:“你快點給人家放回去,丟不丟人。”
“什麼啊, 誰買的書放這裡,解釋都沒有。”
顧鑫抱怨完,心裡還挺相信自己唯一能翻出來的話, 請教嶽小樓:“這話就這意思吧。這個士通是,我有翻錯的地方嗎?”
“呵,還知道通假字呢。”嶽小樓睨著他,“恭喜你啊有一個字總算翻譯對了。”
“不可能!……那你說是什麼意思?”
“女的沒有什麼差錯, 男的行為卻前後不一致了。男人都是王八蛋的意思。”
顧鑫立刻掏手機上網查,發現還真是這樣的。
“靠, 這誰能猜到。”
午休時間,吃完飯的學生都在操場上跑步玩耍,教室裡沒有別人。
嶽小樓今天帶著顧鑫來正式捐款。
她被同意來六年級一班當本個月的實習老師,幫原來的支教老師一起上英語課。下午的課上, 她會被正式介紹,然後明天就開始上課。
—
金燦燦的光透過玻璃投進來,窗簾飄動,一朵朵雪白的雲絮也慢慢往左邊移動著。
這間教室就是嶽小樓將要上課的教室。
她到處轉了轉, 覺得跟常識裡的中國小學沒任何差別,無論是擦得鋥亮的玻璃,乾淨整齊的桌椅,還是貼著畫報的後黑板。
嶽小樓沒念過普通小學,於是問顧鑫:“你小時候的教室跟這個差不多嗎?”
“差不多,”顧鑫知道她什麼意思,“你別小看小地方的學校,他們學的東西說不定都要比大城市的素質教育難呢。”
“不難,我看過教材了。”
“你真的能教嗎?人家小孩多半沒有出國的需求,你擅長的口語,教也是浪費他們時間。”
“你太小瞧我。”
嶽小樓回頭瞥他一眼,“美國人不會犯的語法錯誤我不會犯,美國人會犯的語法錯誤,我也未必會犯。發音上,我連ke—ki都能直接聽懂,中式英文當然也能教。”
顧鑫忙作揖:“那你加油。”
嶽小樓透過玻璃窗,看見底下花壇臺階處獨自坐著個小姑娘,仔細看看。驚訝地問:“羅嘉禾,你待在那兒幹什麼?”
“啊?”
羅嘉禾抬頭,沒想到又看見她了,頓時皺皺眉。並不打算理睬她的模樣。
“……”
嶽小樓心想,這臭小孩怎麼回事,欠她錢了嗎每次都拿死魚眼看我。
她回頭,看眼空蕩蕩的教室。
顧鑫搖搖頭,合上手裡那本沒任何註釋的《詩經》,正準備塞回圖書角里。
一抬眼。
他看見嶽小樓手撐著窗戶邊沿,整個人要往下跳的模樣。
“喂!”
顧鑫瞪大眼睛,書沒拿穩,砸到他的鞋背上。
最後只看見嶽小樓衣角在眼前劃過,聽見砰地一聲,什麼東西落到樹叢裡了。
他忙跑過去,把著床沿往下看——
嶽小樓毫髮無損地站著,拍拍身上的樹葉,然後施施然地坐下。
旁邊,也是一臉嚇傻了的小丫頭。
“你…你你……”
“嶽小樓你有病吧!”顧鑫幫她說完了。
他指指自己的太陽穴位置,衝著下面咆哮說:“你這裡肯定不對勁。這裡是二樓,小學生都知道不可以圖省事直接跳下去,你他媽腿斷了別誣陷是我推的啊!”
嶽小樓對顧鑫擺擺手,示意他別唧唧歪歪了。
她轉過臉,伸手優雅地別下發,微笑著說:“哎,好久沒玩過你們這些小孩子的遊戲了。”
“……”
你騙人,我們小孩才不玩這種危險的找死遊戲呢。
羅嘉禾動動下巴,卡殼半天,最後還是把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