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西門不管去哪兒都是繞遠路,所以基本沒人走,旁邊是一片池塘,現在還算是夏天,滿池的塘荷花就已經詭異地枯成一個個黑褐色的杆子,插在淤泥裡。
長廊六角亭,還有假山假水,看得出校長本想造片景的。
不知道施工到一半是發現了缺錢,還是缺心眼。
謝懷瑾被迫在風裡饒了大圈子,走到長廊裡,沿著走,前面就是一個精緻古典的六角亭。根本沒人會路過,所以格外安靜。
風把雨絲吹到她臉上。
謝懷瑾抹了下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發現亭子里居然有人!
她嚇了一跳,疑心是不是看錯。
四周靜悄悄的,一路都沒有半個人影。
六角亭周圍還豎著五六塊亂石,路燈下拖出長長影子,半明半暗。
亭子裡的女生就安靜坐著,面朝人工湖,看著之前的荷花池,現在插在淤泥裡的一個個黑褐色的杆子。欣賞風景的模樣。
謝懷瑾很快回神,走這條路必須路過這個小亭子。
她又往前兩步,細看了下,發現這女生就是剛剛在教學樓B樓遇到的,叫什麼小樓。
風雨漸大,她一動不動的身影起初有點恐怖,單薄瘦削,又有種落寞孤寂的感覺。
謝懷瑾實在沒辦法繞路,只能慢慢地走近,看見她背靠著石椅,忽然把臉埋在了手臂裡,竟然像是在哭。
謝懷瑾停下腳步,隔著兩米半的距離,錯愕得不行。
初見她,還是被男生簇擁著眾星捧月的樣子,怎麼轉眼,就一個人坐到這裡的亭子裡哭了。
腦子昏昏沉沉,被冷風吹著,一抽一抽得疼。
她無端想到,昨天食堂遇見的吳欣怡,慢慢串聯起來,大致猜測了下。
實在沒力氣管閒事。
謝懷瑾想繼續往前走,看見嶽小樓很快抬起臉,抹掉眼淚,眼睛一圈還是紅的,從包裡掏出鏡子來照。照得很仔細,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仔細整理著自己的外貌,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笑容。
“……”
謝懷瑾頓了下,距離亭子臺階幾步之遙的地方,轉身走回頭路。
看見小姑娘偷偷躲起來,明顯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的樣子。上一刻還是神采飛揚,像活在春光裡的小狐狸,現在像被欺負的小孩似的,脆弱又逞強。
大概,無論是誰都會默默去繞路吧。
天轉眼就黑下來。
謝懷瑾想著她把臉埋在手臂裡的側顏,不知為何,像印在腦海裡似的。
—
謝懷瑾走到面試用的辦公室裡,身上幾乎溼透。
柳琪文嚇了一大跳,趕緊抽光一包餐巾紙給她擦水珠,還是聊勝於無。
謝懷瑾脫掉校服外套,裡面的深色衣服看不太出溼掉了。
“表格拿過來了,”幸好帆布包防水,表格一點事沒有,遞給副會長,“留著的名字再騰上去吧。”
“好的。”
柳琪文擔心地問:“學姐,你要不先回宿舍洗澡吧,這裡我們看著,沒問題的。”
“對啊,”副會長忙把幾張作業紙遞給她,“這次招到很多人,可以挑的。”
謝懷瑾接過名單,略掃了眼,她現在頭疼得不行,也想早點回去。
她垂下眼,雙眼皮顯得比平時更寬深一些,眼尾也是垂著的。
掠過一個個名字,面無表情地翻了頁,突然掃到“吳欣怡”這個名字。
“人基本都來了吧,”謝懷瑾對著外面看了遍,真的找到張熟悉面孔,轉頭跟柳琪文確認,“看眼外面穿紅色裙子的,是我們昨晚食堂看見的吧。”
“對對,” 柳琪文有點意外,“就那個喜歡背後講人閒話的,學姐你還記得她啊。”
謝懷瑾拿起筆,在她的名字上隨手劃了一道。
沒控制力,圓珠差點把作業紙劃穿。
副會長詫異:“現在就刪人嗎,那人怎麼了……”
“你沒聽柳琪文說麼,”謝懷瑾懨懨地看他一眼,眼睛黑得嚇人,站起來,拎包準備走人,“喜歡背後講人閒話的,學生會不收。”
☆、034
落地燈的光線是橘黃的, 襯著飄窗外的夜景,昏暗曖昧。
嶽小樓半依偎在謝懷瑾懷裡的姿勢,想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她頓時睜大眼眸,睫毛眨了眨頓時浸出霧氣,交頸相靡的距離,她的眼淚落在謝懷瑾鎖骨。
“怎麼又哭了?”
謝懷瑾抬起她的下巴, 望進她眼底。
“我……”嶽小樓只說了一個字,又哽咽住,眼淚不要錢似的大朵大朵地往下滑。她本來就是淚包體質, 難過還能忍忍,太感動這種情緒沒經驗。
想努力忍著別哭,臉漲得通紅,抽抽泣泣。
長長睫毛凝結成一團。
邊哭邊分神想, 千萬別淌鼻涕水啊……
謝懷瑾指腹幫她擦兩下臉龐的淚珠,手指被淚水打溼, 發現止不住。
她也沒耐心哄了,捏著下巴,以唇堵住她的嘴。
低眉斂目間神情溫柔,卻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唇, 探入齒關。
從試探性的安撫到纏綿——
這個方法果然十分有效。
嶽小樓立馬不哭了。
她微仰著下巴,隔著眼眶裡的透明薄膜,眼前模糊半響,眨了眨, 最後一滴淚滑落。
順著流進兩人唇舌間,淡淡鹹味。
嶽小樓努力迴應著,卻因為剛剛哭了半天有點缺氧,喘息著。心跳很快,手心發麻而微微蜷縮著,輕扯著她的衣服。
微張著唇,閉著眼,睫毛顫動的頻繁。
她的鼻尖蹭過她的鼻尖,謝懷瑾另一隻手輕託在她腦後,不斷加深這個吻。
不知過了多久才分開。
嶽小樓喘著息,略帶茫然地看著她。臉紅得不可思議,臉上還猶帶著淚痕,眼睛溼漉漉的,一副被狠狠欺負過的表情。
謝懷瑾也紅著臉,有點喘,但是揚唇看見她的表情,笑得揶揄。
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
“懷瑾……”嶽小樓聲音軟得不像話,摻著輕喘,手滑到她的腰際。
謝懷瑾別過臉,調整了下姿勢,在她額頭落下輕柔的一吻。聲音認真而溫和,“以後有什麼事情都攤開說,好不好?”
嶽小樓點了點頭,話在腦子裡過清楚了,又點點頭。
“好。”
“最近什麼時候有空,”謝懷瑾把她散亂的頭髮別到耳後,眼帶笑意,用早飯吃什麼般平淡的口吻商量說,“我爺爺說想見你一面。跟我一起回家吧。”
“……”
嶽小樓瞪直了睫毛,愣愣地,對視好幾秒。
猛地咳嗽起來。
—
翌日。
嶽小樓去給一年級的小朋友上課,正式課堂。
陳楚曉原先準備坐在最後給她壓陣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