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護送到安全的地方,金陵,從今天就要開始亂了。
外面的爭鬥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書房內的動靜,陳笒瞟著窗戶上不時閃過的白光,“沈老爺子這幾年和濟源莊的合作可還順利?”
“順利,順利。”沈潛擦擦額上的冷汗,只此一朝,就能讓他臥病三日。“本王知道,沈老爺子門下有不少學子志士,本王現在是用人之際,不知沈老爺子可有什麼棟樑之才舉薦?”
沈潛沉吟片刻“有,松陽縣的縣丞是老夫的一個子侄,為人剛正,頗得民心,還有,瓊州的知府,是老夫的忘年之交,王爺要用人,老夫立刻書信兩封。”說罷,沈潛便走到書桌邊磨墨潤筆。陳笒微笑不語,只等沈潛寫完,將書信封好後,按住沈潛想要落筆的名字“還要請沈老將這次的案子中,涉及沈家的人寫出來,如此,也好保全沈家上下三百餘口不是?”
知道此事不能善了,沈潛不再指望能將自己家摘出去,或者說在這件事之後給燕王一個人情債,“生意人,銀貨兩訖是基本的原則,不是嗎?”陳笒笑著指了指信封,“沈老爺不寫收信人嗎?”
“自然寫,只是毛筆幹了而已。”落筆,卻將官面上的稱呼變成了私人的。
一點血珠濺到窗紙上,陳笒看看被嚇到的沈潛,“底下人做事太不當心了。我馬上讓人給沈老換了。”
“不勞王爺,這點小事,老夫的家人還是可以的。”沈潛將新寫好的名單交給陳笒,快速的掃了一眼之後,陳笒輕笑“沈老果然是個合格的生意人,以後沈老的生意也會蒸蒸日上的。本王絕無虛言。”
“借王爺吉言!”沈潛恢復一副商人的做派,卻不敢說任何有關於陳笒這次可能要做的事有關的話,畢竟有些話一出口,反而會遭到滅頂之災。
“告辭。”和沈潛這種老狐狸說話,生意場上的一切都用不上,畢竟這不是生意。但是這其中的任何一件,都和沈家的命脈,布帛生意息息相關。
出了沈家的大門,陳笒看看身上不沾一點血跡的劉琦“沈家書房上那一點是你幹/的還是陸明乾的?”
“是屬下動手慢了。”劉琦低頭,陳笒輕笑“把換窗紙的賬單寄到松山,順便叫那三兄弟少管江南的事。”
“是!”這件事不用劉琦親自去做,自有人領命而去。而下一家,就會順利許多了。
宇文府,歸朝之後一直在金陵伺候老爺子,或者說被老爺子操練的宇文昌終於等來了救星。
陳笒看看在校場練功的宇文昌,嘴角浮現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抹真心的笑。無視宇文昌求救的眼神,陳笒帶著人迅速走過中庭。
宇文宏老爺子年近九十,儘管已經告老,但是精神矍鑠。見到陳笒,老爺子哈哈一笑“我就知道最近你在金陵翻天覆地,搞東搞西的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老爺子安泰。”陳笒拱手做禮,面帶笑容,這段時間,燕王以金陵為中心不斷的向外擴張,在難以想象到的時候,幾乎整個江南都歸於他的掌下,而那些本就被困在江南各地的幾方勢力就像是在水面上的幾滴油脂,被困在水面脫離不得。
“安泰,我都快要閒的長毛了還安泰。”宇文宏大大咧咧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宇文老爺子說這話說的不對,這個老爺子可不是什麼喜歡清閒的人。
“正好,小子這有件事能讓老爺子活動活動筋骨。”陳笒對宇文宏非常尊敬,在金陵的日子裡,要不是宇文家頻頻照料,只怕他也撐不過最初的時候。至少,會多費上不少精力。
“什麼事?”宇文宏老爺子眼中的精光讓剛剛偷偷回來的宇文昌打了一個激靈,要說司空家的老爺子是三朝元老,自己家的這個就是徹底的戰爭狂人,或者說是練兵狂人。
“請老爺子,幫我訓練一批兵士。”陳笒伸手阻止想要說話的宇文昌“是在事成之後,我要準備出兵匈奴,請老爺子出山,訓兵。”
宇文宏眨眨眼,這要是一答應,不僅是要幫燕王成事,還要搭上以後了,畢竟這匈奴可不像突厥那樣還有一層聯姻的關係在。何況,突厥和燕王絕對有協議,要爭匈奴這塊地盤,現在突厥還在友好和平時期,但是燕王一成事,之前的友好就會變成一層薄紗,在雙方均力的時候安然無事,但是兩邊只要有一方用力,就會讓這層薄紗破碎。
“好像很有意思。”宇文宏點點頭“沒問題,只要你別讓我這把老骨頭等太久。”
“自然。”陳笒躬身,“老爺子放心,此間事了,不出半年,就會有一個交代,到時候還需要老爺子在軍中操勞。”
“哈哈,這件事不用擔心,我老頭子還能堅持個把年。”宇文宏將這件事定下,從沈家開始的顛覆算是完結。至此,金陵真正成了陳笒的根,是誰也無法撼動的根。
因為在別人都不知道或者說沒有注意過的時候,陳笒已經將各個細小的根莖聯絡到了一起。主根的營養需要供應支系就不能斷,以小搏大,這是陳笒慣用的招數。
“王爺,我……”宇文昌見陳笒談完,起身準備離開的架勢,想起自己還算是賦閒在家,急忙開口。陳笒轉身,嘴角的笑意讓宇文昌看到了希望,但是當他再次面對宇文宏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歉然“老爺子,還得找您借個人。”
“借吧借吧,訓了好久了。”說著,宇文宏推推宇文昌,“你們好好幹,好好幹。”這是第一次,宇文昌察覺到了爺爺的心思,可笑他以前還一直以為爺爺除了練兵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呢。
“多謝老爺子。”陳笒躬身,這是他進屋之後第三次向宇文老爺子行禮,也是他在江南最後一次行禮。
帶著宇文昌出府,陳笒看看身後“劉琦,齊思明,把所有的證據整合起來,等著皇上的聖旨。”
遠遠的看著京城的位置,陳笒嘴角輕挑,顧啟淵,剩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這個認沒認出來,用一句話解釋,佛曰心中有花,則處處是花
☆、第 78 章
等江南的訊息傳到京城需要多久?陳笒微笑,兩個月,總該夠了。但是顯然也有人估算到了這個日期,比如,眼前的刺客。
“你家主子沒跟你說,這趟差事有去無回嗎?”陳笒撣撣衣袖上的血跡,眉頭微皺,現在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這個不長眼的?
“說了又如何,主子有命我們不得不從。”刺客喉嚨已經被刺穿,翁鳴的氣音終究還是帶著遺憾消失。
陳笒將烏鞘歸鞘,“將屍體拖走。”濟源莊內,花壇處的泥土已經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