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回到套房的客房，秘書把公文包擱在桌上，卻在自己的包裡翻找。周煜看出不尋常，饒有趣味地盯著她。

“是這個……”秘書掏出一個小紙袋遞給他，“前臺讓我順便轉交給你的。”

周煜看不破機關，接過開啟，不確定道：“哪個客戶嗎？”

秘書看上去也一臉無解。

周煜只得自己開啟，小小的盒子跟他的戒指盒可真像，裡頭躺著一對精緻的袖釦，是他往常的風格。

他把玩其中一枚，金屬在燈光下泛著暗啞的光澤。

要是放以往，說不定禮物的主人會拐彎抹角說這可是她大出血，讓他珍惜著點。

周煜一挑眉，“她人呢？”

秘書這回真無解，“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煜哂笑，“行，你可辦了一件好事。”

秘書對老闆的脾氣摸得通透，知道自己這事辦得雖不完美，但到底可圈可點。周煜拿起手機，秘書機靈地告辭。

路過客廳，嘉彤從電視中回過神，目送她離開，然後跑到書房門口探頭，只見周煜打著電話，又得訕訕跑回去。

晚高峰又碰上下雨，茹茵的計程車龜速到達機場，準備結賬時周煜的電話彈出來，她手忙腳亂點錯掛了。匆匆下車，茹茵邊回撥邊提著包進大廳，雨聲嘈雜，手機貼得很緊，她怕再錯過他的電話。

幸好很快接通。

“剛才按錯，不是我想掛的——”

“你在哪呢？”

兩人的聲音同時撞到一塊，茹茵耳邊只剩下嗡嗡嗡的，忙問：“你說什麼？”

“你人在哪！”

她躲到一個人少的角落，周煜聲音裡的不耐一五一十聽了出來。

她老實說：“機場。”

“你人都跑來了又跑回去幹什麼。”

茹茵啞口無言，總不能說連自己也不清楚，全憑一腔衝動。

周煜也沒奢望她的答案，下命令般：“你就在那待著，老子沒來不許走。”

外頭大雨茫茫，如茵說：“你別來了，下大雨呢，我過來都得一個多小時。有什麼事回去再說，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少廢話。”

周煜率先掛了電話，茹茵聽著嘟嘟忙音，在周煜“看老子不過去收拾你”的暴躁中詭異地安定下來。

五十分鐘。

茹茵看到周煜的身影時，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比想象中快了很多，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周煜朝她大步流星走來，看得出他這樣走了一路，氣喘吁吁甚至有點殺氣騰騰。

比剛才更強烈的安定感在心底擴散，化成臉上的嫣然，茹茵知道不應該笑，因為周煜此時看起來怒氣衝衝，但她怎麼也壓不下去。

周煜好像罵了一句“他媽的你還笑”，還是其他什麼，茹茵來不及揣摩，整個人被悶進他懷裡。

剛才那種安定的感覺落實到了他的力度上，真真切切的，不再是她的假想，她也用力抱住他。

周煜不滿足於此，低頭吻住了她。

很用力的吻，整個人卻很溫柔、細膩、虔誠。過往的深吻摻雜過多情慾，不能以理智衡量，此刻是單純的坦誠與接納，顯得難能可貴。

也許從這一刻才能稱為感情的開端。

兩人年紀都不小了，吻在一起，身材和氣度的優點成倍擴大，在見證離別的機場裡極為惹眼，甚至有人偷偷錄起小影片。

茹茵最後不好意思輕推他，抿抿格外溼潤的唇，耳朵臉頰比唇色還要紅豔，“你怎麼來得那麼快？”

周煜也破功笑了下，“坐地鐵。”

茹茵懷疑自己聽錯，瞪大眼：“你、坐地鐵？”

周煜還在緩著氣，“這種時候地鐵比車快。老子他媽十幾年沒搭過地鐵，擠死了……”

他額角滲出細密汗珠，茹茵掏出紙巾替他印幹，誰也沒有提爭吵的事。周煜按住她的手，“怎麼突然跑來找我？”

周煜的舉動抵消了她心頭的糾結，茹茵也不再繞圈子，直說：“你生日啊。”那邊愣怔住，茹茵有點心慌，“難道不是今天嗎，追新更多好文群⑺⑻⑹(0)⑼⑼⑻⑼⑸你身份證是這個……”

周煜笑，“是今天，只是我忘了，難怪嘉彤突然說要請我吃飯。”

心頭莫名蟄疼，茹茵聲音低下去，“怎麼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

周煜恍然大悟，“你不會看到我和她走一塊才跑掉的吧。”

“沒有……”茹茵小小掙扎著，“我飛機快起飛了……”

周煜忽然長手一伸，抽過她夾在挎包外層、露出一截的機票，“十二點半的票，你滿嘴火車跑得可比這快。”

“……”茹茵徹底放棄掙扎，聲音細若蚊蚋，“我是不是很慫？”

“你還沒吃晚飯吧？”

茹茵輕聲嘆氣。

周煜拉著她把機票改到明天六點，還升了艙。大雨把兩人鎖在機場，哪也去不了，周煜在附近開了一間房，把晚餐叫到房間。

按以往作風，兩人應該把門一踢，挨著門背就親熱起來。但今天兩個如狼似虎年紀的人，卻純情得跟小孩子一樣，拉拉手就很滿足。

等餐的時候，兩人互相偎依在沙發上，窗簾大開，他們望著外面的雨簾。

“你知道我怎麼發現我前夫出軌的麼？”茹茵忽然輕聲說，周煜沒有回答，但她知道他在傾聽，在靜靜當著她的樹洞，“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但沒有下雨——幸好沒有下雨——我們的結婚週年日，我衝動了一下，沒告訴他就跑去公司找他。想著晚上會一起回家，我打車去的，沒有自己開車。公司地庫出來有個十字路口，我就是在那看到我前夫的車。可能剛從地庫出來，他開著車窗透氣，我看到了副駕座有人，還是個女人。”噩夢般的片段，茹茵之前反覆回憶過千萬遍，把看起來沒什麼用的邏輯也揣摩出來了，“我讓的哥跟上他，的哥人很好，不但不遠不近跟著，跟到一個小區門口，還陪我等到他一個多小時後下來，返回公司。如果那天下雨就好了，那樣他不開窗，也許我就永遠發現不了……”

茹茵不知幾時打起了寒戰，周煜結實的胳膊緊緊箍住她，吻著她的發頂，平撫她的顫抖。

“我跟誰也沒有提過，這太難堪、太痛苦了……”

周煜摟緊她，“這不是你的汙點，是你前夫的。”

茹茵忽然炯炯望進他的眼，“周煜，如果以後你對別人有意思，你直接告訴我，不要隱瞞。”

周煜在她的請求中短暫思考，知道她要的不是不離不棄的誓言，而是類似合同般“如有違反，後果自負”的承諾，認真說：“好，我答應你。我對你要求也一樣，希望你不要用受過傷的方式報復我。這件事說出來，咱們就翻篇，可以嗎？”

茹茵伸出小手指，周煜嘴角一抽，但也乖乖勾了一下。

短短這夜，交合的溫存比以往更強烈，又纏綿，大雨給了天然屏障，誰也無法侵擾他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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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的早班機，茹茵早早起床，昨晚又折騰得晚，苦不堪言，到底不是二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