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和女孩子交往嗎?”
“他家裡是哪裡的啊?他家裡人知道嗎?”
方誌恆有點心煩。他用被子捂住腦袋,但是這所有的都是不確定因素,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他們是一對正常的戀人。那樣家裡人原本應該高高興興地祝福他的。
“小叔我呢,是落伍了,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嗨,家裡那兩個搗蛋鬼就弄得我快瘋了。最近,最近生意上也有些問題,這不,大過年的我還跑來跑去!”
“小恆,你是咱們家的知識分子,你倒說說,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不難的!”
方懷安有時候倒不知道是在勸別人還是在倒苦水了。
他自己有點小生意,往年生意好時倒有些積蓄。去年年初得到內部訊息,於是傾力搞了一個地產投資,本想著攀借地產的東風能更近一層,卻不想和他有聯絡的那個官員在反腐中手腳不乾淨,幾個月前被查了。官場那些道道,明的暗的豈是他一個小老百姓能看的清楚的,總之現在錢都投進去了,被套的牢牢地。大過年的工地上那麼多工人的錢都等著發工資,各種材料費也要年底結算,可是他哪裡有錢拿出來。平常的幾個好友知道跟他有關係的那位進了局子,恨不得跑得遠遠的,哪裡敢在金錢上面跟他有任何關係,這不趁著過年跑了幾家,然後又給人恭恭敬敬請出來了。
“小恆啊,你是咱們家的榮耀,我走哪裡不是說我們家有個重點大學的研究生,以後說不準就是博士生了!那些個老闆們哪個不是羨慕!哈哈,所以啊,我雖然不知道你做的對不對,但是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無論如何,小叔都支援你。”
說到這裡,方媽聽到了這話,哼了一聲,道:“你支援什麼,瞎搞!”
她走過來在門上狠狠敲了幾下,道:“有本事你就一輩子不出來!”然後又對方懷安道:“被瞎說話了,過來吃飯!”
方懷安不敢忤逆自己的嫂子,唯唯諾諾跟著去了。末了,說了句:“小恆,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出來吃飯吧!”
唉,大過年的,怎麼這麼多煩心事!
方誌恆想給趙拓打個電話,不說這一切糟糕事情,就跟他說一聲過年好。但是他電話撥了幾次,都迅速掛了。甚至有一次都接通了,那邊趙拓說:“哎呀,終於記得給我打電話了啊?你小子,過個年不會把我忘了吧!”
但是方誌恆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逃命一般掛了。
趙拓再打過來,他都沒有接。微信上也是幾十條資訊,他也不敢看,做了一隻縮頭烏龜。
趙拓那邊是個大家族,全家幾十口人聚在一起過年。趙拓原本打算過了年去找方誌恆的,但是現在他有點憂心忡忡,幾十條資訊石沉大海,他不知道方誌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直覺告訴他可能不怎麼好。他看了看陰沉的天氣,嘀咕了一聲:“大過年的,鬼天氣!”
方誌恆沒有吃晚飯,肚子餓得咕咕叫,要是以前跟他媽鬧脾氣,方媽再生氣也會喊他吃飯。他只需要假裝一會兒,飯菜就會送進來。但是今天他甚至連開門的勇氣都沒有,方媽也一反常態,對他置之不理。可能真的觸到了底線。
母子二人的冷戰。在方爸知道了以後,變成了一家三口的冷戰。
小叔有點不知所措。
半夜的時候,像往年一般,果然迎來了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
雪壓枝頭,一夜無眠。
大年初二,按照當地風俗要祭奠逝去的親人。
方爸出門了。原本方誌恆也需要去,但是他把把他攔住了,說讓他在家休息,臨走說:“你跟你媽好好談談。”
方誌恆覺得很抱歉,原本快快樂樂的大年因為自己全家人都過得不舒服。
方媽今天似乎消了氣,她喊過自己的兒子,兩人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語。
但是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再做錯事情,那也得當媽的給他糾正不是。
張麗平驕傲了一輩子,要強了一輩子。自己兒子爭氣,在鄰居家所有的孩子裡面是最讓父母省心的,原先那些個跟自己比兒子的女人們,現在那個還敢在她面前說些怪話!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這件事情卻讓她無比憤怒。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喜歡男人!荒謬!可笑!
她將這件事情當做了一次考試成績沒考好,只要改過來就好了。她的教育方式從來不是高壓政策,她相信自己的兒子心裡有一把尺子,不需要她過多做什麼,自己的兒子就會像以前一樣,按部就班最終還是全班第一。
她想了一夜,覺得自己昨天太過激動了。
“小恆,媽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頭唸書很辛苦,等你明畢業了回咱們這裡找工作吧!總在外頭跑來跑去的,媽也不放心。再說,外頭的壓力也大,回來房價也便宜,你小叔那邊不是有些認識的人麼,說不準能找個好地段!”
“再說了,一年到頭見不到面,媽也挺想你的!別看媽身體還好,其實真老了!”
“以後等工作好了,早點成個家,趕緊有了孩子趁媽還能動彈給你們照顧孩子!”
方誌恆不說話,只是聽。
方媽見他不說話,心裡知道這是還沒有轉過彎來,繼續道:“你以前不是有個女朋友趙婉嗎?怎麼說分就分了?人家姑娘我看就挺好的!”
......
“兒子,你說話呀!你說話!”
......
方誌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一言不發。
方媽似乎再也壓制不住怒火,使勁在他身上捶了兩下,然後指著門平靜地說道:“你出去吧!”
十一點,方媽接了個電話,急急忙忙出去了。
方誌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當時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
街上雪不多了,白的掩映著紅的。
晚上九點左右,方誌恆回家時,家裡沒人。
半夜十點十分,他爸爸打過來電話,只說了一句:“你小叔沒了。”
正月初九,開學。方誌恆沒來。
趙拓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有人接。
後來從輔導員那裡聽說是家裡有點事情耽擱,要晚來幾天。
趙拓要著手準備雅思,也很忙。但他心裡記掛方誌恆,有時候在圖書館坐著,什麼也看不進去。
第一個週五晚上趙拓正要買票去找方誌恆的時候,方誌恆打過來電話,說了一句“對不起。”
趙拓聽了這三個字就哭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哭,淚水就是止不住。
電話那邊靜靜地,沒有人知道方誌恆心有多痛。
正月十四,元宵節前一天。萬家燈火。
方誌恆返校,趙拓開車去車站接他。見到趙拓的時候兩人靜靜地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抱在一起,像兩隻涸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