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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確實一把都沒輸不過。狄秋納悶了:“我們幹嗎要和一個數學教授打麻將?”
阿青一彈護腕,瓜子落在桌上,他拿起來塞進嘴裡,說:“數學教授也弗一定才麻將搓得好。”(數學教授又不一定就很會打麻將。)
恰輪到教授摸牌,他一摸進牌就攤了開來,一張七筒,教授掃了眼牌桌:“自摸,十五一家。”
阿青嘎嘎地嚼瓜子,蘇蘇怪笑著開始洗牌。狄秋數紙牌遞給教授,問道:“我們大家都不是一個毛病,亂吃藥不好的吧?”
蘇蘇說:“我弗想睏覺,唔篤開安眠藥被我,老教授麼想睏覺,唔篤弗讓唔倷睡,神經病啊講人權葛吧?”(我不想睡覺,他們開安眠藥給我,老教授想睡覺,他們不讓他睡,神經病也能講人權的吧?)
阿青瞥了狄秋一眼:“倷葛藥被呲倪,倷也好看見唔篤姆媽,唔篤同學嘖,弗好麼?”(你的藥給了我們,你又能看見你媽媽,你同學了,不好嗎?)
狄秋笑笑:“我的事你們都知道啊?”
蘇蘇說:“一幫神經病登嘞一來麼,才裹著自家嘸不毛病,格麼只好說說別人葛毛病嘖歪。”(一群神經病待在一起,都覺得自己沒毛病,那就只能說說別人的毛病了呀。)
阿青放聲笑:“倷哀囊講是全世界阿嘸不幾個正常人。”(你這麼說的話全世界都沒幾個正常人。)
蘇蘇朝阿青拜拜:“謝謝倷一家門嘖哦,一個人吃飯,幾萬個人看唔倷吃,一個熬頭賺三千,花出去三萬,小人一哭,大人才奪扎手機過去,等小人大呲麼也要怪唔倷一日到夜白相手機,倷講講看,囉搭有正常人?”
(謝謝你全家了哦,一個人吃飯,幾萬個人看他吃,一個月賺三千,花出去三萬,小孩一哭,大人就丟手機過去,等小孩大了,大人又要怪小孩一天到晚玩手機,你說說看,哪裡有正常人?)
狄秋說:“不對症吃藥,這樣治不好的吧?”
阿青摸牌,出牌,說:“哀搭清靜,住住蠻好,比屋裡愜意。”
蘇蘇講普通話,嬌聲道:“小別勝新婚,還是我家寶貝有情趣。”
狄秋抬眼看教授,教授看牌,推倒了牌,說:“門清自摸,清一色,對對胡,三十一家。”
蘇蘇數著撲克牌,看了眼狄秋:“格麼講好嘖,明朝開始弗好賒賬嘖哦!”
狄秋說:“總要給我點時間練習吧?”
蘇蘇看手錶:“等歇倷姆媽過來,倷正好練練,唔倷啊是七點半模樣過來啊?”(等會兒你媽過來,你正好練練,她是不是七點半左右過來?)
狄秋把面前的麻將牌一張張翻過來,輕輕推向遠處,輕輕說:“她不是我媽媽啊,是劉阿姨。”
蘇蘇笑了,抑揚頓挫地說:“你們七樓是點對點服務呀,你問問教授,給他找的護工是什麼樣的,你再問問阿青,是不是也給他找了個姆媽。”
阿青說:“倒否要講,教授葛護工倒幫唔倷兒子差往弗多,身高嘞,歲數嘞。”(倒別說,教授的護工倒和他兒子差不多,身高說,年齡啊。)
蘇蘇說:“還好潔潔走忒嘖,要弗然是要出原則問題葛。”(還好潔潔走了,不然是要出原則問題的。)
狄秋一愣,看蘇蘇:“你認識潔潔啊?”
蘇蘇也看他,四目相對,蘇蘇不響了,只痴痴地笑。狄秋抓了一把牌圍長城,說:“我以前來過這裡一次的,來看過她,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見到我。”
大家都不響,在空中無聲地交換手裡的牌。狄秋碰到了蘇蘇的手,又問:“你和潔潔很熟嗎?”
蘇蘇搖桿挺得筆直,說:“聽說過。”
教授冷不丁說:“幫唔倷葛指殼油比較熟。”(和她的指甲油比較熟。)
蘇蘇大喊:“唔倷被我葛!”(她給我的!)
阿青笑著說:“葛本書唔倷挖空葛吧。”(那本書是她挖空的吧?)
狄秋問道:“佛教典籍五十則啊?”
蘇蘇舉手投降,各人理好了牌,教授投下色子,她跟著教授摸進四張牌,話鋒一轉:“鬼都什麼樣子啊?”
狄秋也摸了四張,沒有花,東南西北倒齊了,他道:“不是的,我沒見過鬼,都是我自己憑空想出來的,我吃了藥之後就見不到他們了。”
阿青好奇了:“倷囊曉得弗是懼?”(你怎麼知道不是鬼?)
狄秋說:“吃了藥就不見了,應該屬於幻覺吧?”
蘇蘇分析道:“有可能吃藥吃得陰陽眼嘸不嘖,有可能葛,身體機能破壞特嘖。”(有可能吃藥吃得陰陽眼沒有了,有可能的,身體機能破壞掉了。)
狄秋笑了,摸牌,理牌。蘇蘇又說:“你都這麼明白了麼,怎麼還住在這裡吶?老早好放你出去了歪?”
阿青說:“格麼才是還有?弄清爽葛地方。”(那就是還有沒弄清楚的地方。)
狄秋說:“我也不知道,我也覺得弄得蠻清楚了,”他回憶道,“講了我媽媽,我爸爸,我沒有他們,就會想到他們,既缺母愛,又缺父愛。還有,我媽媽生我死的,我對她有愧疚,還有我一個高中同學,好朋友,因為我死的,他們是我的兩道坎,我自己跨不過去,所以我才會見到他們,才會起關於他們的幻覺。”
蘇蘇低頭看牌,拱了拱狄秋:“鬼啊恐怖的啊?啊是臉色發青,啊有尖牙齒的啊?”
狄秋抓了抓耳朵,說:“幻覺裡還好吧……就是那個樣子,像人一樣。”
阿青隨口問:“北風。摸弗著葛吧?”(摸不著的吧?)
蘇蘇說:“南風。懼麼囊摸得著吶,懼嘞邊浪相,只會有陰風葛。”(鬼怎麼摸得著呢,鬼在人邊上,只會有陰風。)
狄秋哭笑不得。蘇蘇看他:“估計上去倷是還有點事體?幫醫生講,好講出來葛弗算問題,弗好講,弗講葛再是最大葛問題。”(估計上去你是還有點事沒和醫生說,好說出來的不能算問題,不好說,不講的才是最大的問題。)
阿青說:“欸,fbi審犯人才是哀囊葛,弗去問唔倷講葛物事,專門問唔倷弗講葛物事,講姆媽,弗講爸爸,才問爸爸,講小人,弗講家子婆才問家子婆。”(是的,fbi審犯人就是這樣的,不去問他講的東西,專門問他不講的東西,講媽媽,不講爸爸,就問爸爸,講孩子,不講老婆,就問老婆。)
蘇蘇說:“神經病也弗是犯人。”(神經病又不是犯人。)
阿青道:“倷弗才是從看守所轉過來葛麼?”(你不就是從看守所轉過來的嗎?)
蘇蘇生氣了,啪地往阿青那裡扔過去一張牌,阿青撿起來,朝她扔了回去。狄秋聲音一高,道:“哦,我想起來了!我有件事還沒和塗醫生講過!”
大家看向他,狄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