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齒白的小男孩。”
“啊?”顧清愣了愣。
顧澈輕笑兩聲,覺得逗他還挺好玩,“是啊,最好不要出去晃悠,指不準哪天就被擄走了。”
“就沒有人管管嗎?”
“呵呵,嚇唬你的,還沒有人敢把手伸到顧府來。”
當然,除了皇上。
顧清鬆了口氣,笑道:“走,帶你敷‘面膜’去。”說完就拉著顧澈進了自己的屋子,倒騰了好半天。
顧澈不知道他往自己臉上抹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涼涼的,散發的草藥味中還夾雜蜂蜜的香甜。
這是顧清專門找大夫開的方子,將碾碎的中藥和蜂蜜、珍珠粉攪拌在一起,敷在臉上充當面膜。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顧清才拿清水給他洗淨,把鏡子放到他面前。
“怎麼樣,不錯吧。”
顧澈手指在臉上劃了劃,“的確是光滑了很多,阿清好手藝。”
被一個小輩叫“阿清”,顧清覺得渾身不自在,皺著眉道:“你別這麼叫我。”
顧澈疑惑地看著他,“那我該怎麼叫你才好?”
“叫我全名吧,阿清聽起來怪怪的。”他也沒什麼小名,總不能讓顧澈叫他顧老師吧。
顧澈低著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覺得顧澈好像有點失落,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不是覺得叫得親近點不好,只是‘阿清’不太好聽,兄長別多想。”
顧澈抬眸,看著他,過了好一會道:“好。”
失望擺在眼裡,看得人心生愧疚。
顧清拿他沒轍,“哎喲,我真是怕你了,隨你吧。”
這日顧夫人要帶顧清出門,說是去護國寺為他祈願。
顧清不讓丫鬟伺候,自己穿個衣服梳個頭發又要好半天,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顧澈幫他收拾的,今日也不例外。
顧澈給他束了兩個髻,穿了身雪白綢緞製成的衣袍,外面還搭著件雪狐毛披肩。
活脫脫一個粉雕玉琢的富家小少爺。
顧夫人見了都忍不住讚道:“小傢伙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顧澈沒有跟著一起去,今日他要去趟孔明院。
孔明院是天淵國專門製造軍事機器的地方,魯軼作為孔明院的院長,在這方面造詣頗深,他看中顧澈的天賦和性情,私下破例收了這個學生。
小時候他被父親帶著來過一次孔明院後,就瘋狂地迷戀上了這些玄妙的機器,隔三差五地往這兒跑。
吐出口熱氣,白霧騰空,轉眼間就消散在半空中。
這裡的冬天是伴隨著雪的,比顧清原來在的地方冷得多。
馬車內放置著個暖爐,溫暖如春,顧清小臉被暖得紅撲撲的,正睡得迷糊。
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顧夫人撫摸著他的臉,滿眼關切,“做噩夢了嗎?”
顧清嚇了一身汗,沒有說話。
是做噩夢了,夢到小時候在孤兒院,被挺著啤酒肚的副院長不懷好意地看著,一步步走近……
他噁心得一陣反胃。
慈眉善目的婦人抱住他的頭,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背,“沒事了,有孃親在。”
顧清覺得好受了很多,到護國寺顧夫人才放開他,牽著他下了馬車。
撲面而來的寒意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颳得顧清小臉生疼,卻很是舒服。
護國寺座落於西郊外,鎏金銅瓦,金頂輝煌,殿內立著一尊佛像,足有兩丈高。人們排著長隊,只為上前叩拜祈願。
顧夫人牽著他徑直走進寺內,這時從佛像後走來個身著袈裟的和尚,看上去左右不過三十來歲,手執一百零八顆沉香佛珠側立於胸前,緩步迎來。
“瞭然方丈。”顧夫人雙手合十,對他道。
那和尚嘴裡念“阿彌陀佛”,回道:“薛施主。”
顧夫人本名叫作薛倩。
她維持著雙手合十的手勢,“此番是想請方丈為小兒加持一道護身符。”說完命侍從拿出符袋,交予給那和尚。
想來是顧夫人早就選好了良辰吉日,給他做了道護身符。顧清心裡升起一股暖意。
瞭然方丈接過,又唸叨了句“阿彌陀佛”,在蒲團上盤膝而坐,手捻佛珠,誦唸著聽不懂的經文。
薛倩拉著顧清在一旁跪下。
顧清覺著自己的腿都跪麻了,起身的時候都站不穩踉蹌地一步,瞭然方丈穩穩當當地站起,屹立如泰山般,將護身符遞給他,用那種很是高深莫測的語氣道:“小施主並非凡人,命中多水,聰明過人,前途不可限量。”
顧清聽後笑了笑,好話在哪裡都是很受用的。
他其實更好奇這和尚怎麼能整日跪著還不得風溼病。
瞭然方丈又道:“小施主命裡犯一桃花,遇貴人則可渡之安之,否將危矣。”
對此顧清依舊是一笑帶過,他不信神佛,用糯糯的奶音說了句:“多謝方丈。”
他沒聽進去,薛倩倒是很在意,找方丈提筆給顧清表了個字。
攤開帶有沉香香氣的泛黃宣紙一看——枍之。
山有木兮木有枝的木兮嗎?這是顧清的第一反應,薛倩還要拉著他跪拜佛像,顧清立馬“唉喲”一聲:“娘,我肚子好疼。”
說完溜去了後院的茅廁。
滿院子亮的發光的腦袋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一排摸過去。
一個烏黑的腦袋突兀地立在其中,引得他側目。
這寺廟還有沒剃光頭的?
那腦袋移動地太快,他只看到個清瘦的背影,只得作罷。
回到顧府時,顧澈還未歸。
“今日就在孃親房裡用膳罷。”薛倩柔聲道。
顧清點點頭,跟著她往內院走。她吩咐下人準備飯菜,帶著顧清進屋。
屋內陳設簡潔,牆上掛有花鳥紋豎軸古畫,矮几旁只一樽鎏金銀竹節銅香爐,薰草的香味瀰漫開來。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已經不牴觸薛倩的觸碰了。
沒有誰的潔癖是天生的,更沒有什麼比真心更純粹乾淨。
一大一小聊得挺開心,直到飯菜擺好,才都噤了聲。薛倩往他碗裡夾菜,他便默默地吃著。
他平時話挺多的,唯獨吃飯的時候很安靜。
以前他就很少跟人一起用餐,不可避免的時候會以光速吃完走人。
因此他多個了“目中無人”的標籤。其實他只是很討厭那些人在吃飯的時候噼裡啪啦講個不停,口水都噴到菜裡,等菜都涼了,他完全沒胃口吃了。
顧清並不會去澄清什麼,這樣更好,約他的人會少很多。
由此他特別喜歡顧府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通透!
吃飯就好好吃飯,批話那麼多幹嘛。
用完晚膳,小少爺回南院後,顧澈來了一趟。
他接過丫鬟手裡端的碗,走向半臥在床塌的薛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