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幫助,全靠自己養活一家人,恐怕早就被生活壓垮了。
唐湛從對方小腹那八塊腹肌上回過神,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大叔身體怎麼樣了?”
鬱濘川道:“老毛病了,發作過休息幾天就好。”
唐湛記得這病似乎是一直要服藥的,但以鬱濘川他們家的經濟條件,顯然沒辦法承擔太過昂貴的醫藥費。
“看過醫生嗎?”他忍不住問出口。
鬱濘川將長柄傘靠在一邊,接著從褲子口袋摸出一包紅梅,抽出一根夾在指間,目光落在唐湛臉上:“借個火。”
唐湛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鬱濘川俯下身,將煙咬在嘴裡,就著他指間的一點火星,吸了幾口,點燃了自己的煙。
唐湛手指一抖,差點嚇得沒把煙抖掉了。
“以前去看過,但藥太貴了,吃不起。”鬱濘川撥出一口白煙,發上水珠正好滴下來,落到他眼尾處。他夾著煙,自然地用無名指揩去那滴不聽話的小水珠,未了唇角勾了勾,“而且我大伯沒有醫保。”
那笑不是因為高興和愉悅,更像是一種無奈的自嘲。
這也不過是名十八歲的半大少年啊,他十八歲時正在因為被名校錄取而瘋狂慶祝,去海上浪了三天三夜。
唐家家庭關係挺複雜,但不可否認,金錢上從來沒有短過唐湛的。雖說成年後唐湛就開始自己賺錢,不再問唐山海要零花,可也是因為出色的家世和不可小窺的積蓄才讓他這樣有底氣。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是幸運的,起碼他生來就衣食無憂,不用為了溫飽發愁。
唐湛與鬱濘川也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連個朋友也算不上,不好過問太多。剩下的時間兩人都很沉默,唐湛抽完一支菸,和鬱濘川打了聲招呼。
“我先進去了。”
鬱濘川點點頭:“再見。”
這還是對方頭一回這麼和顏悅色跟他道別,唐湛覺得挺新鮮,走路都有些飄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唐湛吃過飯後去健身房遊了個泳消食,再出來已經將近九點。
他還沒走到房門口,只是出了電梯,就聽到往常安靜的走道里有爭執聲。順著聲音走過去,他看到走廊裡,一扇開啟的房門前聚著好幾個人,而鬱濘川正被圍在中間。
看上去像是酒店經理級別的兩名男性正對著一位戴眼鏡的女性解釋著什麼,鬱濘川則不聲不響站在那裡,冷漠中透著點不耐煩。
“不是他偷的是誰偷的?鬼偷的啊?”女人提高嗓音吼起來,瞬間走廊裡都是她的聲音。
唐湛聽她這樣一說,腳步都為之一頓。
他挑了挑眉,出聲道:“這是怎麼了?”
幾個人不約而同看過來,那兩位經理明顯認得他,幾乎不帶猶豫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唐湛覺得可能是之前眾臣朝拜時見過他,那會兒人太多了,他也沒留意。
“唐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我們這兒正好有些小事處理。”
唐湛看了看對方的名牌,是位副經理。視線轉動時與鬱濘川的眼眸正好隔空對上,還朝對方悄悄做了個wink。
鬱濘川被他輕浮地撩了下,眉頭一下皺得更深。
唐湛對此毫無所覺,朝副經理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道:“沒有沒有,沒有打擾,跟我說說唄,怎麼回事?”他表現的像一位愛湊熱鬧的熱心群眾。
副經理猶豫了一下,一旁女人可能以為唐湛是什麼更高等級的管理人員,迫不及待將事情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唐湛剔除掉她大量的誇張的修辭,總結一下就是她丟了她的鑽石戒指,而唯一在今晚進過她房間的陌生人,就是鬱濘川。
第九章
“也就是說,您讓這位服務生來給您送刀叉,然後就把戒指放在進門那邊的櫃子上,洗澡的時候您聽到有人按門鈴,您的兒子給開的,沒多久您洗完澡出來就發現戒指不見了。”唐湛疏離完畢,問對方,“請問怎麼稱呼?”
女人雙手交叉,氣勢洶洶:“姓馮。”
“馮女士,”唐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親切和善,“您的孩子當時也在屋裡,他怎麼說?”
馮女士語氣強硬道:“他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他說他開門的時候一直低頭玩手機,全程沒抬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戒指不可能自己長翅膀飛出去,不是他偷的還是我們自己藏起來的嗎?我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犯得著訛他一個小小服務生嗎?”
副經理連忙安撫:“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您先別動氣!”他看向鬱濘川,一臉為難道,“小川,到底怎麼回事,你進門有看到馮女士的戒指嗎?”
鬱濘川搖了搖頭,聲線平靜道:“沒有,我放下餐具就離開了,沒動房裡任何東西。”
馮女士不依不饒,冷笑道:“你既然不承認,那我也沒辦法,只有報警了。”
“別別別!”那個跟副經理一起的保安主管開口了,“有事好商量,小事一樁而已,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沒必要報警這麼嚴重是吧?”
他明顯沒有副經理對鬱濘川那樣和善,眉毛一皺,語氣不怎麼好地道:“要真是你拿的就交出來,唐先生和陳副經理都不是外人,不會硬壓你去見官。但你要是拒不認罪,我們也只好採取非常手段,叫人去搜你的儲物櫃、辦公桌,你待過的任何地方!”
他這種說法,基本就已經認定了戒指是鬱濘川偷的,一番恩威並施,還想讓對方自己將戒指吐出來。
唐湛聽著都替鬱濘川覺得委屈,更不要說鬱濘川自己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神色間多有忍耐,語氣倒還算剋制,沒失控也沒罵髒話。
“我沒有拿過任何東西,你們要搜要查隨便,要報警我也沒意見。”他的態度比馮女士還硬,叫保安主管臉色相當難看。
“你……”他還要再說話,被唐湛舉起手打斷了。
“事情沒查清楚前,先別這麼快下結論。”他涼涼睨了那主管一眼,不見他話語多嚴厲,那主管卻像是一下子被巨錘擊中胸口,沒來由覺得心慌。
陳副經理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川不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偷拿別人的東西,我可以替他作擔保!”
馮女士譏諷道:“我要你擔保有什麼用?我要我戒指!”
幾人說話間,半開的房門內突然探出一顆小小的頭顱。一名瞧著八九歲的男孩子手裡握著手機,神色緊張又不安地注視著爭執的人群,骨碌碌的大眼睛不期然地對上唐湛的雙眸時,他嚇了一跳,立馬驚慌地縮了回去。
唐湛對著那個方向若有所思,收回視線對著陳副經理提議道:“這樣,你找兩個信得過的人過來,把客房徹底搜一遍,戒指這種東西體積小,說不準被風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