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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待他登機,還不得處處受肘?

“許是臣記錯了,”嗣同寬慰道,“宮裡宮外最近都在傳,說世子就要迎娶戚家大小姐,無風不起浪,也許皇上提的是他們二人罷。”

許璃癱回椅子上,“娶了好,叫他娶,孤定給他隨份大禮。”

“殿下不擔心麼?戚家兵權貴重,若與昱王府結親,只怕……”

許璃擰著眉反問:“怕什麼?怕他戚家同許博淵聯合造反?昱王府要是想反,多一個戚玲少一個戚玲有什麼區別?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戚家還能不幫他不成?”

許博淵若娶戚玲,對他不僅沒什麼影響,反而是件好事。反正戚家本也就不可能站到他這一邊來,許博淵跟戚玲成了親,就沒人同他搶應周了——

思及此,許璃腦中精光一閃,重新開啟紀煦的摺子,毛筆沾了硃砂墨,寫下一串批覆:

孤以為甚,然長幼有序,宗室兄長未婚,孤不欲佔先。卿若有良薦,不妨先許以世子,當是美事。

他寫完,吹了吹墨跡,遞給嗣同,揚起的眉頭看起來有些得意,“你看看,這樣寫如何?”

嗣同笑道:“殿下英明。”

許璃端起擱在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幽幽道:“太子妃人選孤早已與父皇有過協商,輪不上這幫人惦記。”

嗣同替他將批過的奏摺摞好,“臣斗膽問一句,殿下相中的人,是國師?”

許璃想起應周,心情好了許多,點頭笑道:“正是,非國師不可。”

嗣同意外挑眉,“殿下莫不是忘了臣與殿下說過的話了?”

許璃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自然記得。你說國師下凡,是為了幫堂哥篡位。”

“那殿下還……”

許璃嚴肅了臉色,道:“一碼歸一碼,國師如此純善,孤不願他捲入這些事情當中。嗣同,其他事情孤可以退讓,只此一件不行。無論父皇要你做什麼,都萬萬不能傷了國師。”

從東宮出來,嗣同回了皇帝的寢殿,表情有些微妙。

皇帝在榻上緩緩睜開渾濁雙眼,“外頭如何?”

嗣同答道:“紀御史上了摺子,奏請立太子妃。”

皇帝道:“早幾年就該立了,朕之前一直想著不急,想為他尋個最好的。”

嗣同笑道:“倒是不需要皇上操心,殿下心中已有人選了。”

皇帝眼睛微眯,“他自己說的?”

嗣同答了一個“是”,“這件事上殿下十分堅定,臣聽說皇上也已經答應他了。”

皇帝沙啞冷笑了一聲,“朕不過是緩兵之計,哪能真的叫一個男人成了國母?”

不需要嗣同多說,皇帝已經能猜到許璃說了什麼。

以前許璃玩心重,花天酒地,皇帝盼著他能收心,學些治國之策,將這奪來的皇位坐得更穩一點。現在許璃真的收了心,皇帝又覺得可笑,一個帝王,怎麼能把心放在一個人,甚至連人都不是,放在一個虛無縹緲,隨時都可能離開的仙身上?

何況還是個男的。

嗣同明白他的意思,溫言道:“如今同殿下說這些只能激得他不快,若殿下為此與皇上離心反倒不好。不如等事情塵埃落定再說。日後一切順利,待殿下繼承了大統,便將他留在殿下身旁也沒什麼不可。”

皇帝偏過頭來,“你有辦法將他留下?”

嗣同負手而立,眼底流淌過一絲岩漿般炙熱的橙紅色光芒,嘴角笑容殘酷而冷漠,寬大衣袍下的瘦削身型宛若惡鬼,“既然殿下想要,臣自然是做得到的。”

皇帝定定看了他許久。

最後虛弱閉上了眼,看起來像是要睡一會,“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

嗣同含笑應下,退了出去。

一炷香後,門扉輕響,年輕的小太監溜進內間,跪在了皇帝床前。

皇帝睜開眼,眼底清明一片,再不見方才的睏倦。

皇帝道:“東西在朕枕頭底下。”

小太監挪動雙膝到床邊,小心翼翼託著皇帝的後腦抬起,果真在枕頭後頭摸到了一卷明黃卷軸。

他又扶著皇帝躺回去,皇帝道:“務必親自交給國師。”

小太監當即磕了個頭,動作利落,“陛下放心。”

他又原路退出去,腳步落在平整的宮磚地面上,竟沒有半分聲響,身影小而挺拔,晃眼而過,像是來去自如的鬼魅。

這一回皇帝沒有再睡。

他睜眼望著頭頂明黃的帷幔,帷幔上數萬針刺繡而成的金龍五爪中擒著玉珠,仰天騰飛,威嚴氣勢彷彿能鎮住一切妖魔鬼怪。

“是朕做錯了嗎……”皇帝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與那條龍說話,“是嗎?”

金龍不可能回答他,皇帝靜靜出了一會神。往事紛雜復返,如同衝開山河險阻的洪流倒灌入腦海,一幕一幕映在眼前。

漸漸他的瞳孔恢復了一些清明,變得陰沉而決絕。

他瞪著那金龍,蒼老的聲音粗礪沙啞,卻帶著帝王不容挑釁的威嚴:“不,朕沒有錯,是你錯了。”

說出這句話令他好受了許多,即使無人來回應。

“朕不會認命的……”皇帝閉上眼,因為肌肉緊繃,臉上的每一道紋路都清晰深邃。

“朕不會認的。”他反覆道,“不會認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很喜歡太子,真的,反正寫他我不卡文,他老可愛了不是嗎?

感謝:

七七

可耐

葭廿七

的地雷

以及可耐寶貝的長評,能收到大家的評論,對我來說比給錢更開心hhhhhhhhh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幾日之後,雲兮去而復返,帶了南靈給的丹藥回來。

小白還是沒消氣,一直避著他,應周把藥丸放在小碟子裡,擱在桌上,就帶上門出去了。

開春後天氣溫暖明媚,萬物復甦,許婧鸞約他去踏青,問他想去何處,他想起雁澤,便去了雁落山。

上一回來時還是秋日,時荏苒而不留,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半年。

對於他們這樣的存在來說,這世上最不值得珍惜的大約就是時間。生命長無止境,每一日過得快與慢都沒有區別,反正轉日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從前他從不覺得時間是多麼寶貴的東西,如今卻覺得流逝的每一刻都承載了回憶,短短半年裡,他已經把人間的酸甜苦辣幾乎嚐了個齊全。

現在他能明白為何當初他站在琊晏閣的臺上,說出“酸甜苦辣”四個字時,底下眾人會是那副表情。

因為滋味實在不好。

許博淵不在,沒有人會拉著他的手催他上山,但他真身下凡,走幾步臺階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難事,反倒是許婧鸞嬌生慣養,腳程比他更慢,走三步歇兩步,應周便陪著她慢行,走了近兩個時辰。

好不容易走到山頂,應周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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