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裡的畫面忽然微微向左移動了十五度左右,於是一輛停在旁邊的SUV入了鏡,包括那位站在車旁,穿一套合體剪裁高定黑西裝的年輕男人。那男人肩寬腰窄,身高修長,站在兩米高的SUV旁都氣勢不減,出眾的樣貌和身材在人群中讓人想注意不到他都難,更別說鏡頭有意的對著他。
隔著螢幕,楚行雲都能感覺到現場的尷尬,臺上那幾人明顯在拖時長,等的就是這個待在臺下不肯上臺的男人。
不肯上臺的男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看起來很年輕,正低著頭和一個助理打扮的男人說些什麼,見鏡頭忽然對著他,便十分商業化也十分敷衍的向在座的媒體笑了笑。然後稍稍背過身不再理會鏡頭,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手機。
楚行雲隔著螢幕看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忽然心中有所感應般看向自己的手機,果不其然,手機立刻就響了起來,螢幕上亮起來電顯示——賀丞。
這麼多人等著他講話,他卻在打電話,這小子還能再囂張一點嗎?
楚行雲無語一番,萬般心累的接起來,還沒說話就先嘆了口氣:“嗯?”
“你在哪?”
螢幕裡的賀丞斜了一眼對著自己的攝影機,很不耐煩的皺起眉,語氣冷冰冰的像是在討債。
楚行雲瞅著他那張滿面冰霜的俊臉,也很不客氣道:“你別管我,今天不是剪綵嗎?好好剪你的彩。”
那邊賀丞閉了閉眼,壓下去一口燥氣,道:“我問你從漢江回來沒有,活著還是死了。”
楚行雲忍不住牙疼:“賀總,您能別逮著我出警就咒我死成嗎?要是我那一天真光榮了,一準兒是你咒的。”
賀丞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說著扎心窩子的話:“我可沒有時間去詛咒你,你還用詛咒嗎?好好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工傷,沒有百八十處也有幾十處,掰著指頭算一算,你活到老的機率有多大,還需要我咒你嗎?”
楚行雲不甘示弱反唇相譏:“你不懂,我積的是陰德,功德大了,地府不收。像你就不一樣了,老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勝似在家貪血食,老來空落臭皮囊。”
賀丞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涼薄,不緊不慢道:“一個費勁不討好的公職你還做出優越感來了,把自己當成唐僧了嗎?我可是吃素,貪血食的是我還是你?在哪兒拜的野菩薩?你的黨也不管管?”
楚行雲:……
又一次在唇槍舌戰中敗下陣,他覺得自己遲早會被賀丞這王八蛋氣的心肌梗死。
楚行雲揉著額頭唉聲嘆氣道:“掛了吧,少和你說幾句話,我還能多活幾年。”
賀丞看了一眼臺上不停衝他使眼色的書記,壓低聲音不耐煩道:“你以為我有時間跟你廢話,問你在什麼地方,一直不說,東拉西扯閒扯半天荒,我要剪綵了,趕快說你在哪。”
“漢江警局,沒個一年半載回不去,今年過年的時候記得給你哥我打電話磕頭拜年啊小子。”
說完率先掛了電話,順了順被他氣的噎得慌的心口。
他這邊掛了電話,就見賀丞大步流星瀟灑倜儻的登上了主席臺站在兩市領導中間。或許是剛才鬥嘴皮子又贏了,楚行雲覺得他現在就像一隻鬥勝了的雄孔雀。
只不過臺上那位爺剪了彩還沒裝逼多久,忽見處於邊緣位置的人群有些異動。賀丞的助理肖樹走到了異動人群的中間,一個包工頭裝扮的男人沒控制好自己的嗓門,抓著肖樹喊道:“死人吶!挖出兩具屍體!”
包工頭常年巡視工地靠的就是一把好嗓子,這一嗓子喊出來比帶了揚聲麥都帶勁。立刻就驚動了臺上臺下好幾十號人,鏡頭裡頓時出現一陣騷亂,現場即刻失控。一位領導警覺大事不好,勒令現場記者關閉攝影機,畫面就此終止,猝不及防的切了廣告。
目睹剛才的騷亂的楚行雲還未來得及做出行動,手機已經率先響了。
“嗯,我知道。”
楚行雲用肩膀夾著手機穿上一件外套,雷厲風行的往門口走:“剛才看到報道了,你和小楊先過去,我馬上就到”
“行雲?”
楚行雲一個急剎車,回頭看到楊姝洗完澡衣著整齊的站在洗手間門口。黑綢緞子似的頭髮還濡溼著披在肩上,臉上白淨的膚色被水蒸汽蒸出一股桃花般的粉紅來。
楚行雲:“我現在要出現場,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他很想一頭撞死,或許這次把她送回家就能有後續發展了。但是天殺的,他要去處理賀丞那個倒黴催的剪綵剪出的乾屍。
楊姝背起自己的包走到玄關也開始換鞋,把溼漉漉的頭髮挽到耳後,笑說:“沒關係,正事要緊,我自己回去。”
兩個在感情上同樣含蓄的人不尷不尬的說著可有可無的廢話下了樓站在小區門口,楚行雲給她攔了一輛計程車,把她送上車後彎下腰透過車窗看著她笑道:“對不住,我應該請你吃頓飯才對。”
“下次吧,下次再約時間。”
楚行雲點點頭,拍了拍車頭對計程車司機道:“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該說啥,也不知道能在大資料爆炸的環境下掙扎多久,存活一天是一天吧。
另,本文強強,賀丞是攻,當然了能站互攻更好。
第3章 少年之血【2】
楚行雲把夢中情人送走,站在小區門口點著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想讓尼古丁把自己連日的睏倦沖走。
來接他的是一輛沒放警燈的警車,開車的小夥子濃眉大眼面板白淨,穿著一身便裝從車窗裡探出頭向他招手:“隊長。”
楚行雲走到駕駛座車門前,招貓似的勾了勾手指:“我開。”
小夥子下車了小跑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駛,拉緊安全帶雙手緊緊抓住車頂的扶手。
楚行雲調整著座位瞥他一眼,咬著菸嘴兒笑的有幾分邪性:“幹什麼?怕被甩出去?”
楊開泰抓死扶手,耿直道:“上次坐你的車就差點被甩……誒!”
躥出去的箭似的,警車猛地向前一躥然後打了個九十度彎漂移似的轉過路口,一騎絕塵連尾氣都尋不到。
警車像一輛三菱一樣在馬路上開出的F1賽車的氣勢,大有直上秋名山勇奪秋名山車神的氣概。不到三十分鐘就趕到了城西郊區‘山水新城’剪綵現場。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注意,一是因為現場車輛過多,媒體車和現行趕來維持秩序的警車把路堵的水洩不通,二是因為現場秩序頗為混亂。
破越野停在一輛媒體車後面,楚行雲神清氣爽面不改色的下了車,手裡還捏著半根菸,把鑰匙扔給了扶著車頭一臉蠟黃小產似了的楊開泰。
主席臺前拉起了一道黃色警戒線,一干警員擋在警戒線後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