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青嵐肅穆地問。
駱尋沒有回答。
青嵐還想追問,卻見駱尋臉色蒼白,睫毛瑟瑟發抖,眼神也開始迷濛。他心中一急,驚呼道:“阿尋,你怎麼樣!”
駱尋難受得彷彿在火上烤,被冰渣扎,被野獸撕咬。只能閉上雙眼。
青嵐這才意識到,剛剛駱尋說的幾個字,怕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但他也明白,駱尋這條命,從鬼門關撿回來了。
可是又有什麼用?三天後的審判日,他還是逃不脫被審判的命運。被流放到部落之外,憑駱尋的身板,死路一條。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青嵐心裡一酸,惡狠狠道:“現在裝這幅樣子給誰看!早知會有今天的局面,你何必和鷹族接觸!你好自為之,我不會再管你了!”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腳步聲到門口停了一下,才又斷斷續續漸行漸遠。
駱尋在心裡偷笑,這個便宜弟弟,真是意外地有點可愛呀。
再醒來的時候正是正午。
床很扎人,頭還是很沉,五感卻很清晰。駱尋睜開一條縫,被明晃晃的的光亮刺了一下,又重新閉上,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重新睜開。
房間裡有乾燥的灰塵氣味,呼吸到鼻腔,讓人無端地感到踏實。
外面陽光大好。一線陽光從房頂上瀉下來,打在地上,金色的一小塊光芒。頭已經可以動了,轉動腦袋,環視一圈:正前方掛著一件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獸皮,旁邊放著一個木樁,黑黑的有點髒。再來就是床邊,有一個更小一點的木樁,上面放著兩隻木碗,碗壁很厚。
房間很大,更加凸顯傢俱的簡陋。何止是簡陋,簡直就是破敗。
駱尋努力撐起身體坐起來。抬頭,驚奇地發現這裡不僅房間很大,連房頂都建得很高。想來是因為獸人化成人形後都很高大,矮小的房子沒辦法讓他們舒展身體。不過——駱尋盯著房頂上幾處耀眼的縫隙,心道,這麼大的空隙,要是在下雨天,得漏成什麼樣子?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照顧的青嵐出門了,不在家。
他這次清醒之前,青嵐來給他餵過三次飯,如果按一天兩頓計,離他最開始清醒已經過去一天半天時間。那天青嵐說審判日是三天之後,也就是……後天?
有點麻煩。他對部落生活不感興趣,但明擺著的事實是,他必須依託部落生活,就算要離開,也不是現在。所以首要任務是安穩度過審判日。
他哆哆嗦嗦下床。幾天沒有活動,手腳軟麵條似的,哪哪都使不上勁。下意識找鞋子穿,眼角餘光看到自己獸化的腳掌,不禁怔然,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擁有著野獸般堅硬的腳掌,哪還需要鞋?
手掌也是,長著鋒利的指甲,手背是是黝黑的獸皮,依稀帶著淺灰色的波紋。到了手腕處,才漸漸轉換成白面板。一動,身後,還有一條尾巴。
駱尋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扶著牆壁,勉強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覺好了不少,這才慢慢往前走。
身體太廢柴。只不過是落水而已,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他搖搖頭,輕笑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褐色的木門是虛掩著的。開啟門,眯起眼睛,空氣中的熱流奔騰而入,暖意流淌到身體每一個毛孔。駱尋低頭彎腰,一頭扎進金色的陽光中。
天空碧藍如洗,乾燥舒適的微風讓人心曠神怡。樹都長得很高,葉子很綠,辨認不出來是什麼品種。空氣中有一股泥土清香,還有說不出來的植物氣味,彷彿讓人回到兒時的鄉間。寬闊的路上,稀稀落落走過兩三個行人。
沒看到其他人守在他們門邊,沒有人限制他的自由。這倒是出乎意料,要是放在現代,他應該叫做犯罪嫌疑人,至少得被拘留起來。想來這裡社會形態落後,還沒有刑拘這種概念。
不過正好——駱尋在暖陽中沉迷地站了好一會,感覺有點熱了,才挪動步伐。先找個地方洗一洗吧,身上的這個味兒他實在受不了了。
“啊!叛徒!”
下方的聲音打斷了駱尋的思緒,他循著聲音低下頭,停住腳步。
不遠的轉角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匯聚了一群小孩,搖著五顏六色的小尾巴,無一例外的怒氣衝衝地盯著他。
這是什麼眼神?又不是你們的殺父仇人,至於這樣看我嗎?
駱尋不想理他們,繼續往前走,手臂卻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一下——有人在拿石頭打他。馬上,刺痛蔓延到腿、頭。轉身一看,幾個小孩已經逼到跟前,紛紛舉起手中的石頭,正要開始新一輪的暴行。
駱尋吃了一驚,下意識用手擋臉,可是已經遲了。細小的石頭閃電般,穿過手臂打在臉頰上。
“打他,打他,叛徒!”
“打死他!”
更多碎石落在身上,簡單的獸皮只象徵性的包裹著身體,裸|露在外的肌膚頃刻間被打得一片青紫,被劃傷割破的面板湧出鮮血。
斑斑血跡並沒有讓石頭雨停下,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猛。
“你們都讓開!讓我來打死這個叛徒!”
駱尋聞言,驚愕地抬起頭,連阻擋的手臂都不自覺放下了。
一個巨大的黑影逼到眼前。
駱尋條件反射扭頭!
太慢了。石頭的一角打中了他的頭,他整個人被帶得往後倒,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打中了,打死他!打死他!”
“哈哈!就該這樣,叛徒全部去死!”
“打他!”
駱尋不敢置信地看著鼓舞的孩童,他們擊掌、歡呼、雀躍,笑得開懷,笑得大汗淋漓。幾個大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圍了過來。
駱尋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巡視而過。
是他被砸暈了嗎?看不清楚了嗎?為什麼站著的這些大人,沒有一個人來阻止這場暴行?非但如此,還有幾個人也跟著小孩們一起笑了,是他的錯覺嗎?
有東西流進眼睛裡帶來一陣刺痛,他伸手一摸,一手的血,紅得發亮。
轉頭,剛剛砸中他的石塊就在他的邊上。石頭的一角帶著未乾的血跡,彷彿在無聲地控訴。
籃球大的石塊。駱尋愣愣地想,如果他剛剛沒有偏頭,被石頭正中,現在躺在這裡的,是不是已經是一具屍體?
一股透頂的寒意在心裡蔓延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歡迎大家留評討論。
目前已經存稿二十萬字,穩定日更或隔日更。
重申一次,文慢熱,框架架空,請考據黨繞道。
謝謝~
第2章 以暴制暴
“呵呵……”駱尋低笑一聲。
本來停下來的小孩子們頓覺被挑釁,更加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