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忠的只有冷燁一人而已,但莫雲峰此人功利心太重,並不適合做軍中統帥,於是他只靜觀其變,將視線投向龍椅上的冷燁。
冷燁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待大臣們表明態度之後朝堂重新靜下來時,他才淡淡開口:“東祁兵馬大將軍一職,除了韓蕭,再無一人,即使他現在不在了,你們也休得再提!”
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卻讓所有人都明白,皇上沒有開玩笑,他說不能提就是不能提,否則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都不一定。
慕白在聽到此言後抬眼望了冷燁一眼,突然記起原本東祁並沒有“兵馬大將軍”這個職務,只是後來韓蕭立下的軍功越來越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以封他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兵馬大將軍”。
好像正是在那一年,一直拿在六王爺手中的軍符到了韓蕭手裡,也是在那一年,六王爺的勢力在朝中逐漸被打壓,最後徹底剷除。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罷。只是不知道,在這場棋局裡,韓蕭是與冷燁一起佈局的人,還是在這場棋局中無辜戰死的棄子呢?
心中有了計較,再看向冷燁時,慕白的眼中已經帶了一抹探究和戒備。
因為冷燁的態度堅決,所以早朝沒有拖沓太久就退朝了。
冷燁挺直脊背朝偏殿走去,身子卻在離開眾人視線後再支撐不住而彎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他恭下身子捂住嘴劇烈咳嗽著,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說出剛才那番話耗費了他多大的勇氣和精力。
明明人都已經不在了,他也不知道空留那個“兵馬大將軍”的位置有什麼用。是為了紀念和緬懷嗎?但是不是太可笑了些?自己可是在將這個位置賜給他時就已經計劃除掉他了啊。
他蹲下身用手遮住臉,卻有溫熱的液體從指縫流出,是血還是淚呢?
或許都有罷……
“韓蕭,對不起……嗚……”
縮在偏殿一角的小李子已經嚇呆了,他從來沒見到過冷燁會有如此脆弱和不堪一擊的時候,以至於看到冷燁吐血他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是眼見得冷燁蹲在地上嗚咽聲響起,他才回神衝上去叫道:“皇上!皇上,您可別嚇奴才啊!!!”
“……”冷燁並不知道小李子就在偏殿裡,否則他也不會把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表現出來,聽到有人叫他,冷燁茫然地抬起頭,唇角的一絲血線與他蒼白的臉色對比鮮明,觸目驚心,而那鬢角的一縷銀白更讓人心悸非常。
“皇上!”小李子驚叫一聲,他從沒想過韓蕭的死對冷燁的打擊會這麼大,幾乎是一瞬間,竟讓早晨發現的華髮多出的數十倍。
“皇上,您不要嚇奴才啊。”小李子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他衝上去抱住冷燁,搖著他的身子哽咽道:“皇上,您聽奴才一句勸,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韓將軍他……他可能還在人世呢……他還活著呢……”
“!”訊息太過震驚而冷燁又悲傷的太過,於是一時思路有些斷片,他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木訥地望了小李子一眼,啞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李子抹抹眼淚鬆開了冷燁,小心翼翼地把王公公給他的那個錦囊拿出來給他,抽噎道:“方才王公公給了奴才這個,說是離青峰崖不遠的一個小鎮上有人當的,皇上您看看是不是韓將軍的那塊麒麟佩罷,奴才記得四年前您親手把他賜給韓將軍的,全東祁就這一塊兒……”
麒麟佩,韓蕭的麒麟佩?
冷燁這次真的聽清楚了,他忙不迭拿過錦囊開啟,卻因為心情太緊張情緒太激動以致手抖個不停,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把錦囊開啟,最後還是小李子看不下去了,幫他解開了上面的紅繩,把玉佩拿給他看。
只一眼,冷燁的眼淚便奪眶而出。
“是,是他的玉佩,是他的!”緊緊將麒麟佩攥在掌心,冷燁多日來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幾分。
但片刻後又重新擰到一起,他知道韓蕭一直很寶貝這塊麒麟佩,總是貼身放著。如今玉佩找到了卻不見人回來,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韓蕭身受重傷不能回來,而又急需用錢所以不得已才把玉佩賣掉還錢。
其二,是韓蕭知道殺手是他派的,所以對他絕望才不再珍惜這塊玉佩,更不想回宮找他。
無論哪一種可能,都是冷燁所不願看到的。人就是如此貪心,原本以為那人死了而愧疚心痛,日日折磨自己。現在知道那人還活著,本該知足,他卻還想將那人找回來留在身邊。
“你去尋著玉佩這條線索好好打探,看是誰當的,家在何處,家裡又有沒有什麼傷重的人。”
“是,皇上。”
握著那塊麒麟佩,冷燁臉上露出幾分少有的柔情,一雙美目因為其中的堅定而流光溢彩。
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再不放手。
他還不知道,除了他推測的兩種可能,還有最糟糕的一個結果,就是——
韓蕭不僅身受重傷,而且知道,殺手是他的影衛。
第12章 不堪折辱
“藥……給我藥……啞童……”
低矮茅屋內,聲聲低啞壓抑的□□不斷響起,韓蕭的意識已經不清是特別清楚,他只知道今天換藥時啞童沒有給他吃鎮痛藥,而之後隨之而來的窒息感和昏沉的頭腦幾乎把他逼瘋。
眼前不斷浮現的是與冷燁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而偏偏這些正是他要強迫自己忘記的噩夢。不想再記起那個人,不想回憶那人用溫柔的語氣說著的話和用狠厲的手段做過的事。
不是無法原諒,而是他已經不想考慮原諒與否的問題了。曾經那個一味付出的韓蕭早在兩月前跳下懸崖的那刻就死了,而現在纏臥病榻形如廢人的韓蕭,不過是一個丟了心失了魂的行屍走肉而已。
他很累,而且經過兩個月的嘗試,他知道那種可以鎮痛更可以讓人飄飄欲仙的藥可以幫助他更快地忘記那個人。
“藥……啞童,給我藥,求你……”此時韓蕭的手臂已經勉強能活動一下了,他臉色呈現出異樣的緋紅,額角排列著細密的汗珠,無神的眸子裡噙滿水霧,彷彿下一刻就能泣出眼淚來,韓蕭吃力地抬起手臂緊緊攥住啞童的衣角哀求:“啞童……為什麼不給我,我好難受……你給我吧……求你……”
“啊……啊啊……”見韓蕭苦苦哀求,而且臉上的神情又是如此痛苦,啞童心有不忍急躁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告訴韓蕭最後一份藥已經在昨天吃完了,奈何對方現在神志不清而他又是個啞巴。方才為韓蕭換藥脫下來的衣服還未穿上,對方卻掙扎地厲害,啞童怔證望著那具佈滿傷痕卻依舊健美的身軀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在換藥時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