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手裡奪下了韁繩。
沒過一會兒,場內漸漸平靜,兩個著著同色衣服的少年,在馬上彷彿融為了一體,兩方院長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對了一眼,意義不明。
身材高大的少年把謝必安抱下馬,想放下,卻又被摟緊了脖子,看了看懷裡還顫抖的人,眼底的溫柔自己都沒有發現。
“咳,咳,第五場,青城書院,嚴嵩勝。”
判官適時冒了出來。
勝了就勝了唄,謝必安撇撇嘴,範無救笑,第一次露出這麼開懷的笑容,以致於到現在,書呆子才發現,他有個梨渦。
他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自己。
張秉承在不遠處蹲著,看著這一幕,臉色有點凝重。
擋在自己前面的小胖子根本什麼都沒察覺,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好像從剛才到現在都是這樣吧。
瞥見自己水藍色院服上的油漬,他有點釋然的扯出一個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由於昨天的一幕實在太過驚險,兩院長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心緒難平,射箭比賽往後推遲一日。
今日豔陽高照,甚好。
謝必安早晨起身,開啟門觀察了一下,掛上招牌的笑容。
“昨日的光景,也是極好的。”
高大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身後,在他耳邊道。
書呆子被嚇到,繼而又想起昨日自己窩在這人懷裡不肯起來,頓時滿面羞赧,連耳尖都紅的晶瑩剔透。
不過範無救沒給小書呆子機會再來指責。
“走吧,讓我看看我的學生,進境如何了?”
教了半月有餘,應該會贏吧。
範無救很有信心,然而......
崇文書院的同窗們啊......
“第六場,嚴嵩對謝必安。”
判官連人名的順序都換了,約莫是昨天的那一場太過深入人心,必安已經被眾人放棄了。
靶場已被人早早佈置好,竟然比必安平日裡練習的距離還要遠上許多。
兩人站在場上,嚴嵩要比呆子高大上很多。
範無救只看著那個像翠竹一樣直立的人,那人脊背又是好看的弧度。
按照昨日比試的名次,嚴嵩居於前,他是個少言的人,默默往旁邊的那個小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來。
搭上羽箭,拉滿,沒有分毫猶豫,直奔靶心。
“十環!”
場下頓時歡呼聲一片,嚴嵩本人卻毫不為所動,必安也是。
這麼堅定啊,範無救有點欣慰。
比起嚴嵩的輕鬆,那張弓對於纖細的謝必安來說,仍舊十分吃力,額頭上慢慢滲出了汗。
儘管如此,還是把羽箭射了出去,沒錯,射了出去。
範無救以為這已經是一大進步了,結果,必安給了他一個驚喜。
“十環!”
“啊啊啊啊啊!”
崇文的學生歡呼,有希望啦!
接下來...
“九環!”
“九環!”
“八環!”
“八環!”
“十環!”
“十環!”
......
嚴嵩射了幾環,謝必安就跟著射幾環,嚴嵩最後有點無奈。
“九環!”
這是最後一發了,謝必安聽到嚴嵩的成績,朝他笑了笑,牙齒瑩白,像惡作劇的小孩子。
他搭箭上弓,毫不猶豫地發力,瞬間的氣勢居然有點駭人。
“十環!”
“謝必安!”
崇文書院的同窗是牆頭草。
“第六場,崇文書院,謝必安勝!”
然而,三勝三敗,勝負無法評定。
歡喜過後,兩方僵持。
嚴嵩看了看對面滿面春風的小人兒,再看看小人兒扯著的那人,低了低眉眼,說:“院長,我想再比一次。”
大家頓時全都看過來,聽錯了嗎?
倒是崇文書院的院長眯了眯眼,“比什麼?”
嚴嵩不是沒看見自家院長的殺人般的眼神,但還是一字一句道:“我想和謝兄,再比一次琴藝。”
滿座譁然,謝必安的琴奏得一絕,之前的意外導致他輸掉了樂這一項,謝必安本人都沒表現出異議,怎麼......
“好!”
青城的院長出人意表,嚇了大家一跳,扯著自己的鬍子,對自己的得意門生點頭。
“君子該當如此。”
於是大家又不得不陪著,聽了一頓琴聲。
沒有意外的,謝必安,最終還是贏了。
崇文書院,終於在多年後扳回了一成。
其實雙方都還挺開心的。
賽事過後,其實真的是有折桂宴的。
擺在城裡的醉仙樓,由輸的一方,包下了整個酒樓。
青城書院多年來從未輸過,倒是大方了一回,特意囑咐了掌櫃的好酒好菜伺候著,學子們倒真的從這一次的折桂宴,體會到了諸多樂趣。
華燈初上,範無救手執杯盞,有點出神。
兩大書院的院長多年後終於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似乎是在感慨當年的種種。
似乎,他們當年,也是同窗啊。
崇文的學生不停地給書呆子敬酒,書呆子倒是面不改色,沒看出來啊,酒量還挺好,他飲盡杯中還算得上香醇的酒。
“謝兄,在下可否與你同飲一杯?”
嚴嵩。
這人真的有點不對勁,範無救默默想,看書呆子會不會答應。
“自然。”
就知道他會答應,他有點煩躁,想喝酒消消火卻發現杯中已經無酒,氣悶更甚。
明明之前還面不改色,這麼快就倒了。
範無救扛著書呆子,這次連背都沒了,直接粗暴扛起,搞得嚴嵩在後面欲言又止,他哪會理會,大步流星地扛著人走了。
“嘔......”
“下來,放我下來。”
無法,喝醉了的書呆子力氣好大,只得把他放下,那人腳剛剛著地,跑到一棵樹旁,扶著就吐了起來。
幸好啊,自己丟得快,範無救縮了縮脖子。
半晌,吐完後的謝必安眼神清明,好像沒有半點喝醉的樣子。
拉著他就走,健步如飛。
等到他停下來,範無救才發現,自己又回書院了。
書呆子幽幽地看著他。
“這是幹嘛?”
謝必安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待著別動,自己飛快地消失,再回來的時候,拎著鋤頭和一棵樹。
一棵樹,看了看那棵樹,範無救認出來,這不就是那棵贏回來的桂樹嘛?
院長打算明天大家一起栽下去的,書呆子這是做什麼?
他想他懂了,當他接過那把鋤頭的時候。
等到兩個人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