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就解決了。”
“解決了?”
“諦翎不僅謀害我,還想篡位,此時已被拿下。舅舅,我現在想知道另一件事。”諦樞認真地對上北極大帝的目光:“仙人有沒有可能在閉關修煉時變成另一個人?”
第十七章 情劫傷煉心
北極大帝不解:“太子為何如此發問?”
“近日,孤腦中總會出現不屬於孤的記憶。”
“是否夢魘作祟?”
“非也。”
北極大帝鬆了口氣:“並非夢魘,或許只是單純的夢境。太子不必擔心,既然並非夢魘作祟便不必太過計較。”
“可若是夢境中的事物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北極大帝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凝重:“但聞其詳。”
“這……”諦樞有些難以開口,他壓抑著情緒敘述道:“孤在夢境中丟失的東西,醒來後在一個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更甚者,夢中不管人還是事,現實中皆可重合。”
北極大帝到底見多識廣,他考慮後回道:“照你這麼說,有一個可能。不過並不是修煉時變作他人,就仙者本體而言,此種說法並不恰當。”
“何解?”
“恐怕——那是你在渡劫。”
諦樞劍眉一蹙。
“你母后說你已經到達仙尊境界,眾所周知,仙尊渡劫必要度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方可穩固。哪怕是我遠在蓬萊,也該看見雷劫蹤跡。然而,我問了你母后,聽聞你並未遭受雷劫,與之代替的,想必就是情劫了。”
儘管諦樞心中早有猜測,但被他人這樣點出,諦樞還是不安到了極致。
“世間萬物各種情緒的極致化都可化作情劫。親情、恩情、友情、愛情……我不知曉你渡的到底是何種,只不過以仙尊境界,定是要愛不得、恨離別、憎怨會、求不得,乃至生離死別方可替代九九雷劫。”說到這兒,北極大帝好奇道:“殿下,來和舅舅說說,你那情劫到底有多慘?”
諦樞拱了拱手,逃避道:“多謝舅舅解疑,孤的情劫就不勞您惦記了。還請您在天庭多住幾日,協助我等掃清叛軍。”他根本沒有精力去跟北極大帝敘述那些記憶,事實上,現如今諦樞腦海中的記憶並不清晰。與其說是記憶,不如說是一種感覺——就像上次生辰,他模糊中有種曾經度過比那日快活許多的生辰的感覺,但真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卻連頭緒也摸不到。
而今時今日,諦樞發現了一條線頭:鯉寧微。
時值叛變初歇,諦樞暫時騰不出間隙按圖索驥。又或者說,他冥冥之中害怕拉出那根線頭,這些日子天界頗不平靜,三殿下背後的勢力雖不強大,可與他交往過密的妖修與魔修著實不少,上萬年的腥風血雨沉澱下來的矛盾,也是該爆發的時候了。
天帝本打算等諦樞成親後便退位讓賢,此事一出,他又必須先清繳一批叛軍才能將這三界安穩交到太子手中。
整頓就必須流血,往日,天生的主戰派諦樞不用等天帝就會主動申請平亂。可近幾日天帝明顯看出諦樞毫無此意。
“樞兒,你是覺得此次不宜大動干戈?”
心不在焉的諦樞根本沒明白天帝的意思,他只能聯絡天帝所言,儘量正確地找到切入點:“兒臣認為,妖界與魔界修者是受諦翎迷惑,不宜大肆清剿”
天帝連連搖頭:“朕說要大肆清剿了?清剿誰?”
諦樞一愣:“就兒臣所知,與三弟交好之妖修魔修不下百人,東海公主萊珠更與其曖昧……”
天帝放聲大笑,以為找到了自家兒子心不在焉的緣由:“樞兒啊樞兒,你莫不是吃醋了?”
諦樞不解。
“你若是喜歡萊珠,朕便將她放了。不過就是餵了一個怪物吃了點藥,不是什麼大事。”
諦樞心頭一滯,莫名氣憤道:“鯉寧微無辜受累,被害得魂飛魄散,這不是大事?”
天帝不以為意:“大鬧東海,傷及海族,掙脫封印,哪一條不是斬魂的大罪?”
諦樞大怒:“大鬧東海是因萊珠餵了破壞神智的藥物!傷及海族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掙脫封印究其原因亦為藥物所致!鯉寧微何其無辜?”
天帝茫然:“樞兒,你怎麼了?為何要為一個罪大惡極的妖怪說話?”
諦樞說出口後回過神來也覺得莫名其妙,他都不明白這股火是哪兒來的。
到底還是北極大帝老奸巨猾,聯絡諦樞先前說的情劫,北極大帝敏銳地察覺到諦樞與那個叫鯉寧微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散朝後,北極大帝叫住諦樞:“我的好外甥,你那情劫源頭莫不就是那個叫鯉寧微的?”
“孤不知。不勞舅舅費心。”諦樞說著就想走人。
“樞兒。”自從諦樞被封太子後,北極大帝已經許久未叫得如此親暱。
諦樞回頭,“何事?”
北極大帝語重心長地提醒道:“自開天闢地以來,三界中,修為高深者因情劫隕落多不勝數。如你這般提前察覺,是幸。”
“幸在何處?”
“幸在有自知之明,若想修為更進一步便立刻放下。”
“何為放下?”
北極大帝摸了摸鬍子為諦樞解惑:“仙尊情劫,必然生離死別。既然對岸之人已魂飛魄散,對你而言最聰明的辦法,就是不去追究。”
大殿外,風一吹,梧桐樹紛紛揚揚落下葉來。一襲廣袖黑緞長袍的太子直直地站在樹下望著一片片接連落地的葉子,喃喃:“葉落了,就可當做從未生長過?”
北極大帝鄭重其事道:“舅舅不知道你到底想起來多少,就我而言,為了你修為著想,還是不要強迫自己全部憶起……”
諦樞看著北極大帝,不語。
“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執拗的孩子,凡事都要追求個清楚。其實於仙人而言,孤寂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再說了,你要是想找個伴,三界男男女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要去追求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妖怪呢?”
“舅舅,”諦樞被說得心中不痛快,忽然想問一件困擾他許久的事:“舅媽和表哥都死在了西海,您恨過我父皇母后……還有我麼?”
北極大帝臉色一沉,“諦樞!慎言!”
“你恨的。”諦樞斷言:“當年西海叛亂,舅媽作為西海公主,站在自己孃家那邊,連帶的堂哥也被牽連了進去。你遠在蓬萊,不諳此事,等到知道訊息時,舅媽和堂哥都已戰死。眾人都說你站在了我父皇和母后那邊,但倘若再給你一次機會,早早得知內情的你是會勸舅媽和表哥收手,還是和他們一起與我們作對?”
北極大帝沒有回答。
“舅舅,你這麼多年不上天庭,真的只是因為與世無爭?還是說,你想爭鬥的人和事早就沒了呢?”
北極大帝眸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