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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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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知道,差點報警。

明樓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大姐,大表哥這些年一直一個人。”

明鏡輕輕咬了塊脆松糖,笑道:“咦,怎麼有點苦?”

明臺緊張:“不可能,我都嚐了!”

明樓呼嚕他的頭毛:“你那是嘗?吃了多少?這東西傷牙傷胃。”

還傷心。明誠心想。

根據他蒐集的資訊,“大表哥”叫譚溯嬴,和明鏡一年生的,比明鏡大一個月,很得明銳東賞識。明譚兩家的關係很有意思,明銳東和譚守春倆人的奶奶是一對親姐妹。到明鏡這一輩,都算不上是親戚了。明鏡亂喊譚溯嬴“大表哥”,明樓就跟著那麼喊。譚溯嬴學問好,脾氣好,長得也好,對明鏡更好。明銳東和譚守春順水推舟結了親,以後在上海同進退。剛定親,明銳東被當街暗殺。

明鏡自己去譚家,把婚退了。

姐姐不容易。明誠嘆氣。

五月份沒發生什麼大事。除了黎元洪告段祺瑞。段祺瑞欠黎元洪七萬元一直沒還,黎元洪就把他告了。這事兒很轟動,賣報的都要喝:黎元洪告段祺瑞啦!黎元洪告段祺瑞啦!

連王庸都知道黎元洪告段祺瑞了。

明誠考完試恢復口語練習,按點去卉林醫院。王庸臉色發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明誠坐在他身邊嚴肅:“你還好吧。”

王庸的腿被砸開重接,期間硬挺著一聲不吭。只是不笑了,痛得滿臉汗。他看見明誠,幽幽長嘆:“不是太好。”

王庸上海話進步神速,雖然亂真不可能。他和明誠建立了一種很深厚的革命感情,接近無話不談。明誠這幾年很看了些明樓的“收藏”,跟王庸討論階級。

“我是哪個階級?”明誠問。

王庸當然知道明誠怎麼回事。孤兒,無父無母,被明家收養。他咳嗽一聲:“我個人認為,評定一個人不能簡單粗暴劃分成分。”

明誠點頭:“好吧。”

五月底,王庸消失。

明誠依舊按點來,對著空蕩蕩的床看了半天。最後低聲道:“再見。”

公元一九二七年五月,中共成立軍委特務工作科。

明樓收到的指令,只有五個字:絕不可暴露。

5.

明樓習慣早起。他出生於帝國時期,垂垂老矣的帝國激烈地動盪。新,舊,華,洋。東風西風匯成了龍捲風,攪了個天翻地覆,剩下滿目狼藉。上海在龍捲風的中心,有自己的主意。

明銳東更是個有主意的人。所以明樓幼時接受最正統的中式教育,四歲就開蒙。家裡請的講師林先生是個貨真價實的進士,在朝廷裡當過差。光緒帝駕崩,他便請辭走人。見明樓的第一眼,張嘴用京腔問他,今年是哪一年啊?

明樓回答,光緒三十五年。

林先生道,哦,皇上他老人家走了一年啦。

明樓寫一筆好字,都是林先生用柺棍敲出來的。有一次打狠了,明樓指關節腫起。中午吃飯的時候明樓故意在明銳東面前抖著筷子夾菜,明銳東淡淡道,掉在桌子上,也要吃掉。明樓感激林先生,他卓越超群的記憶力全部得益於幼時不停地背書,積年累月的“童子功”。林先生講學不看書,詩經裡小字註解都能說得一字不錯。明樓跟他較勁,專門盯著書,非要找出他的錯來,這樣一認真,學習效率倒是上去了。林先生教了明樓四五年,明樓真是,一處錯誤都沒挑出來。

林先生通英語,頑固地不說上海話。明樓給他帶得一嘴京片子,絕對地道。林先生跟明樓唸叨四九城的豆汁攤兒爆肚攤兒燒餅麻花兒,鴿子一群一群飛起來葫蘆聲貫徹長天。明樓沒出過上海,倒成了個北京人。

光緒五年,琉球淪陷,琉球王被日本人擄走。林先生當時還小,親眼見過琉球的使臣跪在總理衙門前痛哭,乞求大清出兵。出什麼兵?大清自己都沒兵。三個琉球人衣衫襤褸又黑又瘦,只能哭。總理衙門給了他們三百兩銀子。

“領頭的使臣自殺啦。”林先生說。

那天正好講到海瑞給嘉靖的奏章。

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惟其為天下臣民萬物之主,責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將有所不稱其任。

林先生流淚了。

明樓道:“天下只寄託一人,未免荒謬。”

林先生輕輕拍他頭:“亂臣賊子。”

明樓到年紀,上新式小學。林先生又教了他兩年,請辭離去。明樓淚水漣漣,林先生安慰他:“少個揍你的人。”

林先生離去,積威甚重。明樓一生,早起背書睡前習字,雷打不動。他上中學時全法文授課,同學以不會中文為榮。明樓脫口能出文章詩詞,因此在同學間顯得孤獨。偏他成績好,法文溜,因為過目不忘。林先生教了他那麼多年“糟粕”,到底還是有點用的。到法國唸書,法國姑娘們叫他“東方的先生”,她們愛慕他,又捉不到他。

明誠知道明樓孤獨。他著急又無可奈何,天天數日子。男孩子都著急長大,誰也沒在意。

快點長大吧。明誠心想,長大能幫他。

早上明誠起床也早。收拾停當,下樓到明樓房間伺候明樓。他推開門,早上清涼的風裹著五月植物的氣息撲面而來,明樓站在朝陽的影子裡刮鬍子。成年男人清晨標誌性活動,用刮鬍刀刮滿臉的泡沫。刮鬍子的時候明樓微微仰臉,明誠看他的喉結滑動。明誠下意識用手指抹抹上嘴唇,心裡懊喪。他沒有鬍子,他什麼時候長鬍子?

明樓對明誠笑笑,刮完鬍子洗臉。明誠立在一邊遞毛巾:“剛剛有電話來,說是你中學同學聚會。”

明樓笑兩聲:“居然記得我。”

明誠補充:“是個女的。”

“是位女士。”明樓糾正他:“哦,那就不奇怪了。”

明誠很想嗤之以鼻,明樓捏捏他的耳朵:“我知道你一貫擅長腹誹,沒想我好話吧?”

明誠拒絕回答。

他長了個子,可是也就在明樓肩膀。明誠一時有點無名火:加油長個!壓過大哥!

早飯時明樓看報紙。明臺被明鏡拖起來,嘟嘟囔囔不願意。明鏡把他拉到盥洗室,用毛巾擦他的臉:“晚上不睡覺,早上起不來。你不好好唸書,以後正好去打更。”

明臺沒法說話,豎起一根小手指。

明鏡的聲音從二樓飄下來:“你豎手指什麼意思?”

明誠餓死鬼一樣吃東西,這時候接一句:“他說他剛考了第一名。”

明臺從毛巾裡掙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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