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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講上海南京固若金湯,國府搬廣州僅為權宜。

誰都沒聽著。

阿香終於忍不住:“阿誠哥,馬上吃午飯,小米不能再笑了,小孩子脾胃弱要吐的……”

明誠搓弄小米搓弄得盡興,把他放在沙發上:“咱們歇會。”

小米靠著明誠打哈欠,小手摺紙玩。阿香準備午飯,明誠手下去接明衍,接來一起開飯。明衍媽媽凶多吉少,囡囡爸爸媽媽不知道在哪兒。小米靠著明誠細聲細氣:“爸爸,我能不能不離開家。”

明誠心裡一酸:“嗯?”

“我不想離開家。”

“好。”

明誠親親小米鼓鼓的小臉,小米很開心。

上海現在面臨的問題已經不是抵抗,而是自保。有點門路的都知道北平和平解放的事情,可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經濟管制倒了一片中小商戶,四大家族的除外。四大家族投機倒把起家的,這些嫡系旁系蝦鬚蟹腳連血液裡都淌著“投機”兩個字。小蔣先生雄心勃勃地來,灰溜溜地走。折騰七十天,有個什麼結果?

共黨來,必然會帶來人民幣。人民幣是否會和金圓券一個下場,或者說,要不要讓人民幣和金圓券一個下場?國軍根本靠不住,上海商會召開會議,商量對策。

明樓一言不發。進上海,最麻煩的是通貨膨脹。通貨膨脹的黑手們,估計今天都坐在這兒了。明樓暗暗觀察每一個人——將來的惡仗想來不是解放上海,而是後面的經濟問題。他越想越振奮,仔細盤算著今後的工作方向。三七年至今,物價漲了八千四百億倍。另外接管城市千頭萬緒,不止經濟。民生,民俗,都得注意。畢竟敏感時期。家裡想得要更遠,特地讓明樓編過一本小冊子,訓練軍人們進大城市怎麼過馬路,怎麼看交通燈,怎麼買車票,甚至幾句簡單的上海話,問好,問路,明樓特意加上一些砍價常用語。

這邊商會商量著對於人民幣的態度,那邊明樓跟尊神似的閉目養神——他已經把工作安排到十年後,安排得自己熱血沸騰。

明堂和譚溯嬴都沒來開會。明堂在醫院走不開,譚溯嬴出不了門。他都快成笑話了,不出門就是又給太太打了。

阿香照顧明衍和小米吃飯,明誠在客廳接了個電話,把自己的笑聲吞回去,非常嚴肅:“好的大表哥,我正好沒事。”

撂了電話明誠穿外套:“我往佘山送點東西,你們先吃。”

阿香問:“我把昨天的橙子洗兩個給孩子們吃吧。”

“嗯你看著辦。”

明誠搞了些麵粉,原本譚溯嬴過來拿,現在出不了門,只能明誠去送。這位“大表哥”夫妻說起來也是有意思,從法國到現在,世界大戰都停了兩口子沒有要和平的跡象。

譚小少爺對於父母的吵嚷非常習慣,以至於漠然。他懷念在明公館的日子,不會有人沒完沒了地哭。譚少奶奶一發脾氣就要摔東西,譚溯嬴一般不管。不過這一次實在不行,沒剩多少東西讓她摔了。譚少奶奶以前一個人唱獨角戲都不帶歇的,這下有人跟她對戲,整個佘山都熱鬧。一個花瓶照著譚溯嬴臉砸,真給砸出血。花瓶飛起落下碎在譚小少爺腳邊,他冷靜地看譚溯嬴一臉血拔腿離去,再看譚少奶奶站在原地哭得接不上氣,最後只好上二樓。囡囡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自己躲在房間裡關著門。譚小少爺甚覺丟人,想敲門解釋。手停在門上,不知道能解釋什麼。他對著門板半天,意興闌珊回自己臥室。

樓下譚少奶奶沒了戰意,下人才有膽子去拉她:“您這到底是圖什麼?”

譚少奶奶立在一堆碎瓷片邊,絕望地發抖:“我就恨他什麼都不說。你看,我鬧到這個地步,他竟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

外面有聲進來,門房應付明家二少爺,明誠聲音朗朗:“我來送東西。”

譚少奶奶摔門回臥室,躺在床上,幾天沒起。

明樓連著熬夜,趕報告。他眼睛是亮的,不是被疼痛折磨出的精神,而是真正的喜悅。明樓伏在燈下奮筆疾書,明誠端一杯茶輕輕走進來。

明樓聚精會神地寫,明誠在一邊看他。明樓伏案半天,才發現明誠沒睡:“怎麼還不去休息?這幾天都在巡街,不累麼。”

明誠笑笑:“沒事。你寫你的。給家裡寫的?”

明樓點頭:“更重要更艱鉅的任務不是入城而是接管。北平的接管非常成功,這是政治上的勝利。上海的順利接管是經濟上的勝利,更不能鬆懈。”

燈光銳化了明誠的輪廓,他一直有蓬勃的少年氣息。明樓懷疑他即便年過花甲有可能還是這樣絃歌意氣。

明誠得意:“那你接著忙,我給你……襯衣袖添茶。”

明樓剛要接著寫,山摧石裂的巨響幾乎崩起茶杯蓋,明誠覺得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巨響一聲砸一聲,整個上海彷彿是末日,頃刻間碎裂。

明樓和明誠一對視,明誠馬上跑出書房喊:“阿香?別害怕。我上樓看小米。”

小米是被嚇醒的,控制不住地哭。明誠抱住他,明樓跟上來,伸手一起擁抱他們倆:“別害怕。”

二樓的玻璃咯咯作響,驚懼地打顫。阿香一臉惶恐地跑上來:“怎麼了怎麼了?共軍炸城了?”

不,肯定不是。明樓和明誠心裡卻同時一沉。

誠先生深夜跑到警備司令部氣急敗壞:“共黨打進城了怎麼著!到底怎麼回事!”

虹口的方向火光撕咬夜色,窮兇極惡。警備司令部值班的人看見誠先生嚇得哆嗦,撥電話撥不準。誠先生拎著他的領子把他掄到一邊,連著打了幾個電話,咆哮著怒罵:“怎麼什麼都不知道!虹口怎麼回事!”

誠先生摔了話筒踹門出去,值班的爬起來一撿話筒,碎了。

虹口大亂。海軍司令對上海江南造船所進行了毀滅性破壞,轟炸廠房和機器。牽連附近民居,有傷亡。

誠先生的青年服務大隊天亮才進虹口,從碎磚爛瓦里往外扒拉人。扒拉出來不知道怎麼樣,沒有醫生,沒有藥品。明誠灰頭土臉一轉頭,突然看見好幾個白大褂,眼淚差點出來。

趙卉林還是那副冷冷的神情,彎腰進行初步清創。明誠衝過去:“你沒走啊?你怎麼來了?”

趙卉林完全不想跟他廢話:“聽著,我們缺藥。”

清創的場面和傷者的哀嚎刺激得明誠六神無主。他慌慌張張給明樓打電話:“大哥,怎麼辦,缺藥,怎麼辦……”

明樓的聲音溫和鎮定,哥羅芳安撫明誠的情緒:“大哥想辦法。沒事。不要擔心。”

163.

說起來,那只是五月裡平常的一天。

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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