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幾年的朋友,我跟她認識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和那個姑娘鬧著玩呢。”
鬧著玩她還咬了重音。
一邊說還一邊去拉著阮湘的手。
阮湘盯著溫年,她覺得溫年壓根沒注意到她自己拉人也用了很大的力。
但不跟杜明東一樣,溫年的手指強硬地插入了阮湘的指縫,以一種十指相扣的方式解釋單薄的“朋友”關係。
這一瞬間,阮湘覺得朋友這個詞語有點問題。
也可能是她一瞬間的自作多情,竟然覺得溫年有點過於在乎她。
對她有點太好。
但她至始至終都沒敢去想溫年是不是喜歡她。
夢雯姐的託付她為什麼從小到大都這麼聽。
為什麼無論季夢雯讓她做什麼她就乖乖地做?
在她沒有介入之前她們一起長大的那些年,到底是怎麼樣的?
這麼一瞬間,她居然想回到過去,想知道全部,想再探看溫年和季夢雯的關係。
溫年是同性戀,那她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的?
她喜歡誰?
或者曾經喜歡過誰?
第21章 頓時
多年後再見的溫年脾氣太好, 讓阮湘幾乎都快忘了對方以前是個什麼暴脾氣。
這會顯然還在保持冷靜, 但一想起之前溫年同事說對方把室友的男朋友揍出了門, 阮湘又有點兒怕溫年下手。
倒不是心疼杜明東, 就是覺得沒必要。
“小阮。”
杜明東看向阮湘,“你好好考慮。”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阮湘清楚地聽到了溫年的一聲嘁。
杜明東當然也聽到了, 他沒回頭,就說:“你的這個朋友脾氣不是很好, 如果你是帶著矜矜過這樣的日子, 那為什麼不答應我的要求呢?”
門砰地關上了。
大洋嗚了幾聲, 因為它被溫年不小心落在了外面。
隔了半分鐘,門才開了一條縫, 大狗艱難地擠了進去。
門內, 客廳的燈都沒開,倒是阮湘房間的小夜燈開著,漏出了一條縫。
狗發出咕嚕的聲, 用頭頂了頂溫年的腿。
溫年站在的衣帽架邊上,伸手開了燈。
阮湘坐在沙發上。
她低著頭, 不知道在想什麼。
開了燈之後剛才那漫長的尷尬好像消失了。
溫年開啟冰箱的拿了一瓶橙汁喝, 大洋跟著她, 溫年給它餵了點狗糧。
“你早點休息吧,我去洗個澡。”
溫年心還跳得很快,她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發現還挺不容易的。
火氣一旦冒上來,就跟小時候沒差, 總想打上一架。
她媽那個時候就實名反對她爸帶著她練武術,理由是姑娘家家的學這個幹嗎,有她哥保護。
事實證明老溫家一家真正還算的上是塊材料的就是溫年。
溫家老大溫猛白白取了個糙漢的名字,秀氣得跟姑娘似的,斯斯文文,就是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貨色。
小妹溫小蕪被寵得無法無天,扎個馬步一分鐘沒到就癱在地上打滾。
所以溫年的爸只能抓著皮糙肉厚還咋呼的溫年鞭笞,企圖教出個繼承者出來。
可惜二女兒也不是什麼省油的貨色,學來的東西不會用在正兒八經的比賽上,就知道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鬥毆,還以為自己是行俠仗義,導致溫年的媽變成了經常去學校喝茶的人物。
但是命運分叉無數,誰都沒想到溫年最後會做這麼一行。
溫年以前壓根也沒想過自己會幹配音。
但人生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她為什麼會來c市。
比如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定居。
比如她為什麼會是同性戀。
比如她為什麼會喜歡阮湘。
有些東西說著有跡可循,可她的“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去尋覓,倒是陷入了惡性迴圈。
迴圈在一場舊夢裡,半邊泡在過往,另一半掙扎著要往前走。
可又找不到頭。
阮湘其實是想和溫年說句什麼的。
可她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看著溫年去洗澡。
她坐在客廳上,細瘦的手腕剛才被杜明東拽得發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可偏偏剛剛溫年扣著她手指的動作又太深刻,烙印一樣,她看著自己的手指,無意識地做了個回扣的動作。
她覺得自己不對勁。
好像從一開始,她在季夢雯的婚禮上看到溫年,她就覺得有點不一樣。
溫年。
溫年這個人,以前那點小擔心總隱藏在暴躁的性格里,粗聲粗氣地說話,安慰都被能講成嘲諷。
可就是剛剛被護著的時候,像是這將近二十年的光陰從來沒走遠,溫年還是那個溫年,仗著自己親爹開無數培訓班橫行霸道。
打跑那幫人,轉頭抬著下巴衝阮湘說——
“你怎麼那麼沒用。”
可她現在也不會講了。
被拖進門內的那一瞬間,從昏黃到昏暗。
她聽到溫年急促的呼吸,還有一瞬間不知道是她的心跳還是對方的心跳。
很快。
還是都很快。
那原本應該是一個擁抱的姿勢,可最後卻變成了一個拍肩,噯了一聲,遲遲沒有下文。
她要說什麼呢?
我應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阮湘又痛恨自己的笨拙。
很多東西應該問的,她總是開不了口。
溫年洗完澡出來發現阮湘還坐在那兒,她一邊擦頭髮一邊說:“矜矜我抱到床上去了,你自己給她洗個臉什麼的,我先去睡了。”
才十點多。
溫年其實清醒得很。
她說完轉身就打算回房間。
“溫年!”
阮湘叫了她一聲。
“嗯?”
“你是不是現在有喜歡的人?”
阮湘的眼神挺……
溫年不知道怎麼形容,她壓根就不去對視。
“現在?”
溫年搖頭,“沒有。”
她的表情沒什麼異常,阮湘卻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哦了一聲,說了句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你。”
溫年一隻手抓著毛巾,問她。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也沒穿內衣,側著身擦著頭髮。
褲子是一條大褲衩,襯得那雙長腿還挺細。
“啊?”
“沒什麼。”
阮湘低下頭,隔了幾秒站了起來,看起來有點匆忙。
“莫名其妙。”
溫年轉身回了房間。
又過了幾天,阮湘倒是不用去上班了。
她說她的事情在家裡也一樣,所以矜矜上下學變成了阮湘接送。
一開始溫年還挺不放心,後來看阮湘開車還挺穩,也就沒說別的了。
杜明東的事兒溫年也沒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