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湘的聲音,轉過身,卻沒伸手。
阮湘走上前,溫年反而把拿著手機的手舉高了。
“啊……好,公眾號那邊先發吧,具體篩選等後天……嗯,好……”
那邊估計也是個熟人。
溫年掛了電話,抿著嘴看著阮湘。
“幼不幼稚。”
阮湘看著溫年,眉毛擰著。
溫年坐視了幼稚兩字,還揮了揮,“你來拿啊。”
這種缺德事她以前也沒少做。
現在做起來還是得心應手,阮湘從小到大也一個樣,不隨她的願,轉身往屋裡走。
然後被溫年拉住了。
然後也被人從身後抱著。
這是一個短暫的擁抱。
但因為雙方都知道彼此有點不一樣,又變得微妙起來。
“每次都要我低頭。”
溫年抱怨了一句。
阮湘拿過手機,“那我要怎麼做,你教教我。”
這句話乍聽其實蠻像挑刺的。
可偏偏這個人說的口氣還挺真摯,溫年也明白她也沒茬她的意思。
“當然是說求求你,人家好喜歡你這些吧。”
“不可能。”
阮湘屈膝懟了一下溫年的大腿。
溫年嗷了一聲,卻抓住了阮湘手,故意地對那隻手說:“抱我一下啦。”
阮湘敷衍地抱了抱溫年,然後進屋了。
溫年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先喜歡的就是沒什麼尊嚴。”
b市的野生動物園還挺有名,溫年記得她小的時候規模還沒那麼大。
取完票排隊的時候她給矜矜壓了壓帽子,問阮湘,“咱倆小時候那會這門票多少錢來著?”
阮湘:“我哪知道。”
“你沒來過啊?”
溫年隨口一說。
阮湘嗯了一聲。
下一秒溫年就想到阮湘那糟心的父母關係,但她還是接了下去,“這不是正好麼,以前還沒纜車呢,我都不知道有什麼可看的,我爸說猩猩有什麼可看的,家裡都倆。”
“說的說我和溫小蕪,我大哥那會好像出去比賽還怎麼的,我和小蕪被親爹那麼一說,都差點衝到洗手間照照鏡子。”
矜矜撲哧笑了出來。
溫年哎了一聲,“嚴肅點。”
“我像猩猩麼?”
她彎腰問小朋友。
矜矜伸手抓了一下溫年今天垂肩的耳墜子,老長老長,閃閃的,特別好看,“你是發光的猩猩。”
“阮湘你看看你寶貝女兒。”
溫年拉著阮湘的包,口氣還帶著撒嬌勁。
阮湘瞪了她一眼,“扯什麼扯。”
溫年嘖了一聲,又低頭跟矜矜說:“你看她那麼兇……”
矜矜抿嘴,“我媽媽才不兇!”
溫年更委屈了,故作姿態地哼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檢票的時候掏出三張票。
“兩個半。”
檢票的都樂了,“半個?”
矜矜衝上去,“我!”
小姑娘臉圓圓的,衝過來的時候辮子一甩一甩,還挺可愛,溫年又自然地伸手一攬。
“這是您孩子啊?”
溫年嗯了一聲。
“您這麼年輕孩子都這麼大了?”
溫年乍看其實不怎麼顯年輕,但時間稍微長點,她的那股氣質就竄了出來,有時候青春倒不是形容幾歲,反倒是形容一個人的狀態。
溫年的狀態,還真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開個玩笑,朋友的女兒,我可是沒這個福氣。”
溫年笑了笑,剛拉著矜矜坐上去,阮湘就隔了上來。
“阮媽媽,你幹嘛走這麼慢。”
“剛才紙巾掉了。”
阮湘回了一句,喘著氣說。
纜車緩緩地移動。
溫年一句很久沒參與此類活動了,之前跟朋友一塊出去旅遊也不太會來這種地方。
這兩年連遊樂園都不去。
嫌吵,嫌排隊很麻煩,還不如找個好吃的火鍋店邊聊天邊吃。
工作之後的時間都像是被精密切割,稍有休息的時候,也巴不得倒頭睡個天昏地暗。
這樣坐慢吞吞的纜車,看著下面長頸鹿之類的動物,也還挺愜意的。
矜矜特別開心,扒著窗戶,被阮湘撤回了一點。
“矜矜。”
“啊?”
小朋友回頭。
“告訴你一個小訣竅,你閉上眼五秒啊,再看就會覺得下面的動物多了。”
“真的嗎?!我試試看!”
溫年露出一個微笑,“我幫你捂著數五秒啊。”
她坐在矜矜邊上,阮湘坐在對面。
阮湘不明所以,看著溫年伸手遮住了矜矜的一雙眼。
“五……四……”
她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湊了過來,一隻手還是捂著小朋友的眼睛。
猝不及防地親了阮湘一口。
唇角。
蜻蜓點水似的。
“二……一……零!”
溫年若無其事地鬆手,矜矜立馬往下看。
是成群的,她哇了一聲。
“媽媽你看!”
阮湘壓根沒心思看,她的心撲通撲通,快得她覺得震耳欲聾。
始作俑者卻沒有半點反應,反而還在給矜矜講解。
纜車外跟對面過來的纜車交錯,都可以看到對面坐了多少人,幾個男人幾個女人。
好在剛才沒有這樣的交錯,好在那個親吻轉瞬即逝,好在……
沒什麼好的。
阮湘又羞又惱。
這是她完全沒經歷過的一種情緒。
也不是完全沒有。
這種時刻在很多年以前有過,那時候她只覺得惱,覺得羞也是惱,也沒去深究。
時隔多年,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她對溫年壓根並不是毫無感覺。
也不是湊合。
也不是自己把一段感情放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