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波爾卡
第1章
鄒尚白半夢半醒的時候,忽然想起今天要到L中報到,忽然就恨不得乾脆這麼睡吧,永遠也不要醒了,永遠也不要到那個爛學校上什麼學。
兩個月前,鄒尚白同學的中考是一場噩夢,中考的第二天突發急性闌尾炎,最後兩門沒考,直接從考場拉到醫院。
當第二天他從手術的麻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晃來晃去的是他老媽那張久違了的老臉,"哎呀兒子,你可嚇死我了,你媽我聽見這個事兒,顛兒顛兒地就從馬來西亞飛回來了,考試?沒事兒,自要兒子你一句話,咱們想上哪兒上哪兒。"說完豪邁的大手一揮,一付絕頂高手的風采。
鄒尚白剛醒過來,有點血壓低,被他媽吵吵的腦袋仁兒疼,沙啞著嗓子虛弱的說:"您甭管了,愛哪兒哪兒吧。"
鄒媽一愣,沒醒過味兒來:"兒子你說真的?愛哪兒哪兒了就?"
鄒尚白點點頭。他媽一拍大腿:"兒子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媽聽你的。你躺著吧,我回家讓玉姐給你燉湯,晚上還得直飛一趟義大利。兒子你......"
鄒尚白沒有聽清後來的話,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很多天以後,當他在自家門口發現L中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才知道自個兒那天犯了個什麼樣兒可怕的錯誤。
鄒尚白不想起床。鬧鐘響了,他抬手把鬧鐘扔到門上。
開玩笑!L中,全市著名的流氓學校,光是校內就有無數涉黑小團伙,更甭說跟社會上的真正的黑社會千絲萬縷的聯絡--聽說某某著名社團就經常去L中開辦招聘會,待遇優厚,福利完善。
L中還有個不成文的傳統,兩個學生之間不服,就直接上學校後面小衚衕裡單挑,幾乎每年都有那麼一個百戰不殆的單挑王,隱隱然成為學校的老大。這單挑王要是參加招聘會,最賴也能弄個抗把子之類的當當。
鄒尚白不是怕,是嗤之以鼻,是不屑一顧,想他鄒大公子,自打幼兒園就是擱名校裡泡著,泡了這十二三年,早已儼然一付精英嘴臉,一幫子小流氓的烏合之眾,叫他哪個眼睛瞧得上啊!
所以鄒大公子不想起,但是玉姨等不得了,伸手把他從被窩裡薅了出來,"小白呀"玉姨念(媽的我真恨死自己這小名兒了--鄒公子心語),"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天開始就是高中生了,不能這麼任性了......"
"打住打住,我起還不行嗎?"鄒尚白作出投降的手勢,悻悻的洗漱吃飯,該來的總會來,爛校就爛校吧。反正高中的課本鄒尚白已經在暑假裡看得差不多了,沒什麼難的。就算不聽課,憑自個兒看書,也未必就考不上大學。
鄒公子想我一天才,擱哪兒都是閃閃發亮的大金子。
可惜他忘記了,他要去的那個地方,不需要閃閃發亮的大金子,只需要閃閃發亮的大流氓。
鄒尚白可不是流氓,他甚至於壓根沒見過流氓。丫就是一自命不凡,目無下塵的大少爺。
從小在上流社會的精英氛圍里長大,一身的傲骨。功課好是不必說了,還特小資的會彈兩手鋼琴,禮貌周到,穿衣服一絲不苟,每天早晚洗澡兩次,渾身上下一股子沐浴露的香味。
--特完美一主兒,也是特欠揍一主兒。
鄒大公子欠揍的屬性上學第一天就暴露無遺。
丫穿一一塵不染的白襯衫,頂著一頭專業設計師定期打理的髮型兒,白白淨淨的小臉兒上掛著特憂鬱特小資的表情晃進校園的時候,渾身上下被初秋早晨的陽光鍍了一層淡金色--真不愧是閃閃發亮的大金子,引起人無窮的遐想啊。
鄒尚白站在班級門口呆住了。
這叫學校嗎?咱先不說那陰暗的教室,咱先不說那破舊的課桌椅,咱也先不說那缺了角兒的破黑板,咱先說說那滿屋子叼菸捲,染頭髮,滿嘴髒話,外加身上閃著許多釘兒的同學們吧--說說啊--啊--
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咱就這麼說吧,這裡邊兒隨便拎一個出去,擱大馬路上,那準保回頭率百分之百,可擱這兒,咱們鄒公子的回頭率可達百分之一百八。
多規矩整潔一小人兒,在這成異類了?
鄒尚白不屑的瞄了瞄教室裡那一大撮兒烏合之眾,找了個座位坐下,一邊兒想著:"這還是咱社會主義新中國嗎?別是已被社會遺忘的角落呀。"想著,嘴角鄙夷的弧度就越來越大,全然不知道自己這付德性已然得罪了多少被社會遺忘的孩子了。
幾個小流氓正對著鄒尚白摩拳擦掌,打算教訓教訓這個看起來一臉欠揍的公子哥兒。鄒天才傻了吧唧的一點危機感也沒,光顧了眯縫著眼睛打量這個破舊的教室。忽然就聽見腦袋後面一陣桌子響,回頭一看,幾個長相齷齪的不明物體一臉兇相的站起來。不明物體甲惡狠狠的一踹桌子:"小子,哪兒混的?聽說過你大爺我沒?"說完報出一個惡俗的花名。鄒天才拿眼角瞄了他一眼:"沒。"就一個字,秉承了其一貫作風--不跟廢物多說一句話,說多了也是廢話。
真是酷的要命。
"操!"不明物體甲怒了:"抽你小丫挺的!"說著就要動手。
邊上圍過來許多看熱鬧的同學,轟轟的叫好兒,起鬨架秧子的一個不少,勸架的一個沒有。
饒是鄒尚白沒怎麼見過流氓,沒打過架,也知道這是個什麼狀況。他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稍微有點吃驚,他不明白這種人的心理和行為,他不認為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就僅僅因為自己說沒有聽說過他,就要動手打人。鄒尚白不屑的"嗤"了一聲:"垃圾。"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不明物體甲聽到,立馬兒炸了:"媽的,你說誰?還沒他媽見過你這麼不怕死的呢!"
鄒尚白說:"說誰?誰應我說誰呢。"
"操!我看你他媽是真找打呢吧!"不明物體甲摞起袖子,一拳揮了過來。
鄒尚白沒打過架,但是並不代表他是笨蛋,鄒公子是誰呀?丫就是一天才,能在兩個月的暑假看完高中三年的課本,怎麼會連一傻逼二百五的拳頭都躲不過呢?所以鄒天才微微一偏頭,那二百五虎虎生風的一拳打空了,連帶著腳下一個趔趄,撞倒了一張桌子。
結果這下那一群長相齷齪的不明物體頓時全跳起來了,鄒尚白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這幫人要幹什麼呀?情是沒見過一天到晚把打架當玩兒的人。
可他這付吃驚的樣子在別人眼裡看來,可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簡直就是誰都不看在眼裡的,赤裸裸的挑釁的表情。
一
方劍拔弩張,一方莫名其妙。
廣大群眾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