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了,臨行前老先生問雯嶠,“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雯嶠。”雯嶠手指蘸了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起來,寫完又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老先生道:“我姓荀,小名叫寸心。”
老先生點頭:“敝姓周,名培賢字千行。姑娘,後會有期啊。”說完,周千行跨上電瓶車,載著一筐子蒿菜離去。
周培賢,雯嶠意味深長地默唸這名字,心中難掩驚喜。
下午遲北他們打完球回室內,玩牌的玩牌,K歌的K歌,打檯球的打檯球,好生熱鬧。
雯嶠在外邊魚塘裡釣了會兒魚,起風就躲進室內來了。小號問她上哪去了,她腦筋多轉了一下,反問小號怎麼了,小號神色古怪地邊揮手說沒什麼邊走開。
雯嶠剛沾到沙發,一干人等中與她關係最親近的仁亮就一屁股挨著她坐下,手肘擱在她肩上,頭靠近刻意壓低聲:“剛才你不在,小號那妹子和遲北可近乎了。”
“人家我們雜誌社的,前幾天剛被我痛批了一頓,估計是去遲北那兒取經去了。”
“喲呵!”仁亮怪叫,“取經取出個精來了!你可不知道這姑娘站遲北邊上時那臉有多春心蕩漾,小號氣得臉色都變了。最搞笑的還是大款,平時這麼精個人,非要裝傻X跟上前去胡攪蠻纏,把那姑娘也氣得臉跟調色盤似的!我說,大款什麼時候和你這麼好啦?!”
“邊兒去邊兒去!”雯嶠撥開仁亮開拓視線,遲北在和大款打檯球,秦寒就在他身後的小几上和幾個人玩飛行棋,麻將桌上人也不少,唯有牌桌上還有倆位置空著。雯嶠戳戳仁亮:“打牌去吧。”
仁亮秒懂,領命坐上牌桌,又高喊遲北的名字攛掇他陪他們打。
這時俱樂部的老闆“漢奸”端著一盆蘋果進來招呼大家吃,只是這蘋果相貌實在不咋地。
“這蘋果怎麼長這樣啊!我 可不吃!”漢奸端盤子到秦寒跟前時,秦寒不但不接還一臉嫌棄地使起小性子推了一把。蘋果軲轆滾地的同時,秦寒聽到身後傳來清脆“咔嚓”聲。
是荀雯嶠。這個秦寒印象中出身書香門第,身份矜貴、舉止端莊有素養的女人,用這樣清脆刺耳的一聲,狠狠羞辱了她。
“這是山上新摘的野蘋果,長得是不好看,可吃起來很好的。今兒有姑娘在,是漢傑我照顧不周了。”漢奸耐著性子說完揮手讓服務員上前撿蘋果,所幸只有一兩個摔得不成樣子了,剩下的削去淤痕都還能吃。
“真對不起,我不知情,所以不是故意的。把這些洗乾淨削成塊拿給我吃吧……我從小到大沒吃過帶皮的蘋果。”秦寒委屈地看著荀雯嶠說。
荀雯嶠都快被這姑娘氣笑了。若是今兒只有她一個姑娘,她說這“不吃帶皮”的話這些大老爺們才不會罪責她,可這番話擺在當下,明顯是在回敬荀雯嶠剛才那相比之下“不雅”的連皮帶肉的一口。
這麼快就露出廬山真面目了啊……或者說,跟著小號出現那刻起,你就沒打算隱藏吧,秦寒。
荀雯嶠不動聲色地朝華寬遞去凌厲的一眼,華寬煩躁地趕走了被人催著去打雙扣的遲北,荀雯嶠走過去把咬了幾口的蘋果塞給遲北,另一手接過他手裡的球杆,“我吃不下了。我和大款來玩。”
遲北徵習以為常地快速啃完,丟了核坐下,開牌。
親睹這一切的秦寒,又回憶起中午吃螃蟹,遲北熟稔地幫雯嶠折下兩隻大鉗吃掉,又把自己的蟹兜推給雯嶠,全程一個音節、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卻默契得連旁人都懶得大驚小怪了。
——這樣不言而喻的親暱,真是令人嫉妒得抓狂呢!秦寒恨恨地收回目光。
吃了晚飯大夥兒來了興致K歌,這時秦寒已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傢伙吵嚷著要“小表妹”先來一首。
“《泡沫》吧,有沒有人和我一起唱?”
遲北和華寬幾乎是同時拿著麥克風站上了小舞臺。華寬平日裡和各式美女插科打諢的,這種表現不足為奇,令人驚歎的是遲北,要知道,這人不欺負小姑娘就好了,這會兒給秦寒撐場,出乎所有人意料。
遲北很少拿麥唱歌,所以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華寬和雯嶠不能不知道——當年《泡沫》流行時,這是華寬和遲北最愛的歌。
雯嶠頓時危機感更重了——這秦寒,莫非是衝著遲北來的?
倒也不是擔心遲北,畢竟這傢伙有這禍害遺千年的資本,雯嶠更擔心的其實是華寬。大款看秦寒的眼神太露骨太直白,甚至比秦寒看遲北的更危險。而這種危險本身可能只關乎兩個人,但被波及的炮灰必掃塵埃萬千。
雯嶠但願她和遲北不是別人的逐鹿中原的一角,不得天下,卻沾染塵沙。
唉,真真是“如何得與涼風約”了啊。
來自沉穩魔王風SnailKelp與歡脫老大哥廣坤的合體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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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嶠的小二(一)**
第二天遲北徵要去踢球,雯嶠懶得起床給他做早飯,窩在被子裡邊聽音樂邊看小說,遲北換好衣服雯嶠還不肯起來,正想問她跟不跟著去,李騰躍打來電話說讓雯嶠和方筠她們去摘草莓。
雯嶠在床上聽到李騰躍故意咬重的“草莓”二字,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直直從床墊上跪起來,大叫:“去就去!你丫給我等著!”
放肆的笑聲傳來,遲北也不懷好意地勾唇笑了。
“草莓”的淵源,恐要從遲北與雯嶠新婚時說起。
那會兒遲北和雯嶠在去聚會的路上因為一個字音就吵起來了。
“農民!”雯嶠罵遲北,說得太急把“文盲”說成了毫不相干的“農民”。
“喲,知識分子職業歧視了還!”遲北反唇相譏,雯嶠自知失言,悻悻退撒。
等到了會館,因為是兩人第一次以夫妻身份正式現身朋友圈,一干人惹不起遲北怕被損回來,趁他出去的空當問雯嶠:
“你們倆那麼熟了,朝夕相處的時候有沒有擦出火花來?”
“小號你那什麼屁話!直接問‘你倆全壘打了沒’不就得了?”
“那肯定啊,就遲北那德性,放在眼前的菜,能不把咱阿荀生吞活剝了?”
見他們越說越過分,雯嶠因為來時和遲北斗氣自己吃了虧,這會兒怒火攻心,拍案而起:“放屁!老子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話音落,眾人都驚呆了……荀雯嶠滿意地擦手正準備坐下,脖子突然一涼,繫著的絲巾被人解開,雯嶠白皙纖細的頸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來不及轉身,遲北已經卷著她的絲巾氣定神閒地在旁落座,與此同時,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繼而此起彼伏的哨聲、笑聲在包廂裡迴盪。
李騰躍先開腔:“大款,現在草莓上市了嗎?”
大款:“沒呢吧。”
李騰躍:“那我怎麼看到草莓了呢?”
大款:“我也見著了,你說這大熱天的,誰種的呀?”
遲北適時出擊:“我種的。我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