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什麼他都插科打諢遮掩過去。
“那我去給他送把傘。”
“不用,這種雨等會兒就停了。”外婆把雯嶠帶進屋,“蘇家的七小姐送你什麼了?”
雯嶠也是很喜歡那對花簪,像是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意兒般開啟給外婆看:“外婆,這對花簪真好看!”
外婆笑起來,“看來你得了七小姐的緣,這花簪配鳳冠,要不如明日千燈節我們嶠嶠就在清河鎮出嫁一回吧!”
“外婆!你又戲弄我!”
外婆把雯嶠領進臥房,她從床底下拖出一隻厚重的木櫃,取來銅匙開鎖,飛塵四散的瞬間,木箱內奪目的金光紅布照得雯嶠面若桃花。
“這是我出嫁時穿的嫁衣和戴的首飾,”外婆提到這箱子紅妝,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嶠嶠,當年我也是在千燈節這天嫁給遲北他外公的。”
雯嶠最是解風情,摟著老人家撫慰,“那說好了,明天我穿著你的嫁衣,也在清河鎮出嫁一回。”
晚上遲北迴來,雯嶠強撐著睏意提及白天發生的事。他前幾天都是吱唔幾句倒頭就睡,今天好似沒那麼累,手心貼著她裸露在衣袖外的肌膚,也不曉得遭了什麼罪,粗糙感乍現。
雯嶠的太陽穴抵在他鎖骨上,一手環在他腰際以示親暱:“遲北,明天別去幫忙了,我們一起去過千燈節吧!”
遲北沒說話,他的遲疑讓雯嶠心慌,她最近總覺得自己跟遲北漸行漸遠,不知道是因為鄒聖誕的出現給了她危機感,還是她對兩人的關係產生了不安全感。
“晚上才放河燈,太陽下山前我就回來。”
“好。”雯嶠目的達成,撒手就要翻個身睡,卻被遲北攬了回來。
“老婆?”遲北突然叫她。
“嗯?”
“今天吃完飯去看爸的時候,他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
“爸爸能跟我說些什麼呀?每次都聊他最近寫了什麼文章看了什麼書。”雯嶠每晚都去看荀無涯,白日裡他也有自己的事務要忙,晚間父女二人談天說地,遲北徵都是避開的。
遲北沒再說什麼,一夜再無話端。
第二日遲北出門前雯嶠被驚醒了,她喃喃提醒他:“別忘了早點回來。”
“我曉得。”遲北把門帶上,上山找荀無涯去了。
今日“寸心”便就斫好,琴架被松香擦拭後上弦。嶽婿二人試了試琴音,遲北望著泰山大人手把手教自己斫完的琴,一本滿足。
夕陽若隱若現,太陽快要下西山。
遲北揹著那張飽含心血與愛意的“寸心”,邁著輕快又愉悅的步伐,跳來跨去地在山野間蹦躂著回家。
期間他手機響了好幾次鈴,他猜這個點一定是他家小祖宗的催命電話,只顧著加緊腳步也不看一眼來電顯示。
回去一路上大家紛紛對他側目,遲北心大,以為人家是對他肩上背的絨面琴盒好奇。踏進自家門檻的時候,才發現老宅門掛著些許紅布花團,像是有喜事一般。
遲北徵的心臟驀地重重撞了一下胸腔,他一手掐著自個兒另一手脈搏測心律。
天井到堂屋都空無一人,遲北正要提步上樓,鈴聲又響,他不得不拿出手機,低頭一看,竟是荀家老爺子。
“遲北徵,我要求你,現在就跟我的孫女離婚。”
“爺爺?”遲北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荀汲古震怒至此。
“我給過你機會和時間處理那件事了,但你沒有把握住。當初你們倆小孩子跟過家家酒似的就領了證,既然你們把這場婚事當兒戲,那麼現在我就要求你立刻!去跟我孫女荀雯嶠離婚!”
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數落後,荀汲古結束通話了電話。
遲北看著手機熒幕上來自四面八方的訊息,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他不想開啟那些訊息看了。
因為他知道,一旦開啟,他背上那張“寸心”就送不出去了——
臨行前,荀無涯對他說:“遲北,不要輕易許下承諾,‘寸心’對於雯嶠的深意不僅僅承載了你一個人的信念——還有她媽媽和我的。你大可辜負你自己給的誓言,但事關寸心,還請慎重。”
遲北知道,那第二個“寸心”,指的是雯嶠。
他終究還是上樓,隔著半掩的木門,朝裡望了一眼。
拔步床上坐了一個紅妝女子,穿著繡工細緻的嫁衣,髮間簪著並蒂蓮的花簪、龍鳳呈祥的鳳冠,鳳冠上垂掛著紅蓋頭。
那是他遲北徵的荀雯嶠,那是他堅定不移、白首不離的妻。
半戴著大紅綢緞蓋頭的雯嶠似有感應般,手撩起鬢邊的流蘇往外探了一眼。
遲北飛速避開她的視線,這一閃身,他便再也沒有出現。
雯嶠等到日暮西沉,夜幕降臨也沒等來遲北徵。
她取下紅蓋頭,走到黃花梨木製的桌椅前,上面擺了一盞河燈,雋秀的行楷寫了幾行字:
願外婆長命百歲/爸爸一切安好/念歡得償所願/我同遲北朝夕顧
卷二,完
河燈也飄搖
大多時候遲北徵得承認自己是個有英雄情結的男人,他不會時刻提醒自己必須活得像個英雄,但喜歡在許多戲劇性的時刻扮演這樣的角色。
而這樣的角色扮演,有時是屬於他與雯嶠夫妻二人間的情趣,有時是他為兄弟出頭時的義氣……但這一次,他並不想做個英雄了。
可他卻必須要站出來。
“驚爆!天才歌后破壞富家子弟家室!內情暴露後自殺未遂!”
“鄒聖誕於遲傢俬人醫院內自殘,疑似為情所困要挾已婚二少扶正!”
觸目驚心的標題將整個遲家鬧得雞飛狗跳,公關總監為此焦頭爛額之際,遲家大少遲子騫給他下達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壓下所有緋聞,並且派人去把遲北徵給我找回來!”
“不用找了!”收到遲北電話的金秘書搶過手機,“遲院長,遲總已經到醫院了。”
“什麼?!”
“他說他會自己去跟鄒聖誕談。”
遲子騫衝出辦公室,他給警務部打電話要派人護送遲北徵進來,腳步一轉去往VIP室路上,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小徵!”他叫住堂弟,他怎麼忘了,遲北自小就跟著叔父在醫院轉悠,在他沒有確立做醫生的志向前,遲北才是這家醫院的第一繼承人。
遲北的身影一頓,但他沒有等堂兄說什麼,他不想聽,他現在只想跟鄒聖誕當面對質。
娛樂圈的手段他遲北徵是不懂,可是遲家醫院對病人隱私的保護他作為集團高階管理層不可能不清楚。除非是鄒聖誕本人洩露出去訊息,否則……
“遲北徵!你給我打住!”遲子騫高聲叫他,“事情根本不是媒體報道的那樣!”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遲北徵吼得面紅耳赤。
“是我的失職,讓一個沒有醫德的人……在這家醫院犯下罪惡。”遲子騫靠近遲北,壓低聲告訴他實情,“是我們醫院的一位醫生,利用職務之便猥褻了鄒小姐,鄒小姐情急之下才從住院樓二樓跳了下去。”
“?!”
遲子騫扶額,“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