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手指的活動並不算靈活。但對於音樂本身的悟性應該說還是好的。遇上安啟南這個習慣以鼓勵為主的老師進步也相當迅速。
說是一個樂句,但華麗的感覺還是能夠辨別出來:“挺有意思的,改一改還挺讓人期待的。”
“不如……教我作曲吧?”林堇趁機央求著安啟南。
“好吧好吧——哎,別這樣看著我。”安啟南將腦袋移開了一段距離,“教了你你可不許搶我的飯碗。”
林堇笑得眼睛都皺在一起,心想你寫不出來東西也不是我害的。
終於,在林堇身上持續散發著安啟南慣用的香水味的第七天,他接到了安啟南致歉的電話:“今天太忙估計要加班了。”
“不是之前都說這段時間工作量不大了麼?”漸漸習慣了找安啟南聊天放鬆,突然有一天打破剛建立起來的規律,林堇還有些不適應。
一手拎著聽筒一手握著枝鉛筆,電話那端的安啟南惆悵地在自己那本工作量暴增了一倍的行事曆上無聊的畫著圈,暗自腹誹,我現在這樣還指不定是誰幹的呢。
剛剛白梓歆給他安排工作時候的樣子……特別有一種想找茬扣他工錢的資本家嘴臉。
“呃,事情呢,是這樣的。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但是我想你早晚會知道……但是他要是問起來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安啟南在電話裡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從何說起,林堇被他繞的不堪其煩。
“有話快說,我沒那麼脆弱。”
“咳咳……”安啟南筆下的圓圈顏色越來越深,“就是,之前梓歆接手那部電影配樂嘛,那個片尾曲,可能會被……”安啟南頓了一下,聽到那邊林堇呼吸正常,才緩緩接著往下說,“原本導演那邊是通過了的,但是……製片方要求要由女主角唱。”
“嗯……”似乎是早已料到了這樣的結局,林堇倒沒有覺得有太大的失落——其實對於他來說,這首歌真正能不能被採用,能不能□,還真的沒有過奢望。
這種事情,他已經見的不少,只不過,這次落在自己頭上罷了。
“沒關係,我能接受。”
安啟南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那就好……只不過……梓歆似乎很不能接受。”他小心的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別人聽到似的,“你這幾天……最好能勸勸他。”
安啟南還是第一次見到白梓歆將怒氣表現的那麼明顯。在接到導演要求換人的電話之後,溝通未果,當場就壓了電話。由於他難看的臉色,整個樓層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中。
換做以前,他何嘗為一件事情,一個人這麼上心過,然而這次是真的上了心,想要盡全力爭取。
奈何對方是投資方力捧的女星,連出演電影都是對方指定的。
和白梓歆頗有交情的導演也顯得左右為難,這其中的□,不言自明。投資方,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作為導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投入更多的誠意使得這部片子看起來不那麼像商業片的惡俗投機,但仍然免不了自己傾心投入的藝術品被銅臭味沾染。
做出退讓的總歸只有製作影片的這一方罷了。
“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地道,白老師,我雖然不懂音樂,但是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年輕的導演為難地在電話裡解釋。能請到剛剛拿過金樽獎的白梓歆配樂,完全像是一場美夢。
“是誰出錢?”白梓歆的嗓子有些啞。
“哦……是華晟找的幾家公司聯合投的……”
遇到這樣強囗奸人意的事情,相信任憑誰也不會感到好過。
“這件事情誰能做主?我需要跟誰談?”
對方為難地報了一個名字——那個人擁有全國最大規模的商業地產——隨後又有些遲疑地解釋,“白老師……我看,還是不要找了吧……說實在的,女主角當初就是他們欽點的。跟那位老闆關係匪淺。”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白梓歆不可能聽不出來。即使自己能用錢搞定這件事情,也只不過是爭了一時的意氣。對方可以為了捧個情人一擲千金,他自然無法和他比拼財力。可是就這樣放棄,又不甘心。一向對於身外之物淡漠的白梓歆,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追求的事物,卻求之而不得。
“回來了?”
這天晚上,白梓歆回到家的時候,家裡還燈火通明。林堇迎上前來替他摘下圍巾,能夠明顯感受到他全身散發出的冷冽的氣場——要不是安老師提前打電話通知,林堇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白梓歆是因為自己的事情生氣。
“怎麼還沒睡?”白梓歆脫下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從室外帶進來的寒氣還未消散乾淨。
“等你。”林堇挑高了眉,說的無比自然,“先歇一會兒。”
拉著白梓歆冰冷但卻細膩的手,林堇耳垂微紅地引著他坐到沙發上,茶几上擺著兩隻玻璃高腳杯和一瓶新開封的紅酒,看來他是所準備。
“從哪弄的酒?”一看標示,白梓歆就確定這酒並不屬於由他收藏在家裡的那些。
“嗯……朋友給的……”林堇才不會說自己今天去找以前的那位小助理,寧旭的現任女友——艾麗聊了一下……呃,往事,順便,從她家裡順了幾瓶藏品回來。
握著瓶身,傾斜出一個優美的角度,泛著硃紅色光澤的液體從瓶口瀉出,又隨著瓶身的轉動在瓶口優美的劃過一條曲線。為兩隻杯子各自斟好酒,林堇首先捏著杯子細細的腳向白梓歆致意。
雖然不明白林堇突發奇想的舉動到底是鬧得哪一齣,這突然的示好讓白梓歆只覺得之前他以為的那些林堇對他的疏離都像是自己的胡亂臆測一般。他也不推辭,順勢拿起酒杯與之相碰。
呯。
水晶製成的杯子相撞起來,聲音有一種厚實的質感。
醇厚的口感,微甘的回味,令得林堇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再多拿兩瓶回來。
“白老師,”林堇的眼睛今天似乎格外的亮,“我很感謝你。”
被他突然的感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並不習慣於與別人當面溝通的白梓歆顯得有些窘迫。
“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其實沒有人是理應對誰好的,那種無條件的,對一個人的付出……我這些年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會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又飲了一大口酒,像是為自己壯膽一般,林堇這一刻忽然感到一種幸福。“那支歌的事情,我聽說了。”
白梓歆停下動作,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並沒有看出一絲的不快。
“其實……比起這首歌能不能在最終被用到,能不能流行起來,我更在意的時,唱歌的過程。你,和安老師,都給了我很多寶貴的建議……對於我來說,已經很知足了。
緩緩跪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