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訊息,直接從H市趕了過來。當時程晉松正在沈嚴床邊打盹,姜建東推門而入,一下子把程晉松從睡夢中驚醒。
“哦,是你。”看清來人後,程晉松點點頭。他鬆開一直握著的沈嚴的手,站了起來。
姜建東看著沈嚴頭纏紗布、面帶呼吸罩的樣子,臉上露出明顯的心痛。他走過去,一手撐在沈嚴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沈嚴?”
“他還在昏迷中。”程晉松在一旁輕聲解釋。
姜建東凝視了沈嚴許久,才輕聲問道:“他傷得怎麼樣?……”
“肋骨開放性骨折,刺穿了腹部一條大動脈,出了不少血。不過從昨天到今天,他的情況穩定了不少。照這樣下去,醫生說有醒來的希望。”
聽到程晉松這麼說,姜建東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又看了沈嚴一陣子,然後站起身來,走到程晉松面前:“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程晉松點點頭。
兩人走出病房。姜建東走在前,程晉松跟在他身後,突然姜建東猛地回過身來,一拳狠狠打向程晉松!
“呃……”程晉松沒想到姜建東會動手,一下子被打中腹部,這一拳力度很大,將程晉松打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這一拳,我是替沈嚴打你的!”姜建東壓低聲音,表情中帶著明顯的憤怒:“你當時不是也在場麼?!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明知道那裡有炸彈,你為什麼不趕快把他拉出去?!他現在傷得那麼重,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就算你不愛他,也不應該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吧?!”
程晉松捂著肚子聽著姜建東的斥責,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緩緩直起身子。
“你說錯了一件事……”
“我說錯了?”姜建東露出一個冷笑:“你別告訴我說你沒有機會阻止他。”
“不,我是說,我愛他。”
姜建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程晉松看著姜建東,認真而清楚地說:“沒錯,我愛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姜建東錯愕得只發出了一個音節。
“那天聽到你倆的話的時候,我是嚇了一跳。我確實沒有發現沈嚴喜歡我。那天之後,我也的確猶豫了好一段時間,不過我最後還是想通了,決定和沈嚴在一起。”
姜建東被程晉松如此坦誠的話給弄得有些怔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次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透漏太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我很心疼沈嚴受傷,但是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去攔著他。”程晉松正色說:“沈嚴是一個男人,他絕對不會希望我像保護一個女人那樣去保護她。更何況他還是是一個警察,警察的職責便是制止犯罪、保護百姓。沈嚴在那樣危急的時刻救下了那麼多的人,我為他感到驕傲。你和沈嚴共事這麼多年,應該也瞭解他,他非常熱愛這份工作,所以,我絕對不會因為害怕他出危險而去勉強他,讓他感到束手束腳,我會讓他放心地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姜建東聽著程晉松這一番話,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糾結錯雜。
“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先進去了,等沈嚴醒來的時候,我會告訴他你來看過他的。”程晉松說完,轉身離開。
姜建東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和沈嚴當初的點點滴滴。其實,他早就看出來沈嚴對他有著超出同事的感情。最初他覺得震驚、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抗拒和排斥,可是這一切很快便被被人暗戀的滿足感所取代。每個男人都願意看到別人為自己著迷的模樣,更何況沈嚴是如此的優秀。姜建東知道,以沈嚴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跟自己挑明一切的,所以他也便安心地享受著這份快樂。他與沈嚴保持著曖昧而安全的距離,這樣便可以隨時從這段關係中抽身而出,確保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後來,發生了趙剛的事情,兩人鬧崩。姜建東知道自己不該怪沈嚴,因為畢竟錯的是自己。之後自己辭職,沈嚴調離,兩人的關係似乎也已宣告結束,可是姜建東沒有想到他竟會再次遇到沈嚴,他更沒想到沈嚴竟然已經喜歡上了別人!那個叫程晉松的人到底哪裡比自己好?!他沈嚴為什麼會這麼快就變心?!……
不滿和嫉妒瞬間充斥了姜建東的內心。所以在第一次見到程晉松的時候,他便對程晉松冷嘲熱諷。然而他沒想到,程晉松竟然會對自己的挑釁毫不在意,回答得冷靜得體。相比之下,自己則顯得那麼幼稚可笑。再後來,他看到程晉松在工作上優秀以及與沈嚴的默契,知道自己已全無追回沈嚴的可能。姜建東承認自己輸,卻不承認輸的原因是自己——自己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事,兩人因此分開,那是老天的捉弄。而今天,當他聽到程晉松的這番話後,姜建東才猛然發現,自己會輸的真正原因其實只是他自己——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將沈嚴當做愛人,從沒有真正想過與他共度一生。他只是自私地享受著沈嚴對他的好,卻從沒想過將同樣的愛回報給沈嚴,讓那個人也感受到真正被愛的幸福……
什麼秘密,什麼捉弄,那都只是藉口——為自己的怯懦、自私而找的藉口……
姜建東再次看向病房。透過玻璃窗,只見程晉松正站在沈嚴的床邊,他附身為沈嚴理順耳邊的頭髮,然後又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畫面非常和諧,和諧到自己沒有任何立足之處……
姜建東默默立了片刻,終於黯然離開。
沈嚴醒來後,姜建東再次去醫院探望了沈嚴一次,程晉松依然陪在沈嚴身邊,忙前忙後地照料。在和沈嚴的對話中姜建東發現,程晉松似乎並沒有將自己打了他一拳的事情告訴給沈嚴。
姜建東自嘲地笑笑,他的確輸了,輸的心服口服。
姜建東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程晉松送他出門。兩人來到走廊,姜建東轉身停下。
“程晉松,”他看著程晉松的眼睛,真誠地說:我祝你和沈嚴幸福。”
程晉松笑笑:“謝謝。”
姜建東點點頭,轉身離開。
【三】父母
程母早就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不對勁。
案發那天,程母幾乎是第一時間見到的程晉松。當最初的害怕過去後,程母幾乎立刻就注意到了兒子的不對勁——程晉松性格開朗成熟,向來是沉得住氣的人,可此刻這手術室外的兒子,卻是一臉的焦急、害怕、甚至驚慌到無措。看著兒子頭上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程母曾想帶他去稍微處理一下,可是程晉松卻執拗地不肯離開手術室,任程母如何勸都不管用。後來警局的領導趕到,程母這才知道沈嚴的傷情如此嚴重,於是便暗自安慰是多心。可是當醫生問出“誰是病人的家屬”,自己的兒子卻和人家的弟弟同時衝出去時,程母的心頭再次畫上了大大的問號……之後的這三天,程晉松雖然是住在醫院中,可是程母幾次去看他,他都不在自己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