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並且在日後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絆腳石之後……他們選擇除掉你，美其名曰……為了人類。”

博克的夏季並不炎熱，正午的日光照射在身上時並沒有太灼熱的溫度卻也是十足十的溫暖，而此時此刻，這溫暖的光芒照射在小嗝嗝身上時，他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冷，發自內心的，無可逃避的冷。

無牙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痛苦，淡淡的流光漸漸染上了他黑色的髮絲，那所謂的並不算長的時間顯然已經到達了極限。當黑髮青年重新化為黑色的龍時，小嗝嗝卻仍然沒能從剛才聽到的那些事情裡回過神。

黑色的龍在他身邊蹭了蹭他的手，將頭放到了他的腿上，尾巴繞過他的腰，尾翼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身體，這種保護的姿態是它從前常做的。

感覺到了無牙尾巴拍打自己時溫柔的力度，小嗝嗝終於在這一刻回過神，隨後怔怔地嘆了一口氣。他伸手輕輕蹭了蹭黑龍頭上硬硬的鱗片，向來樂觀的心態難得的出現了些低落的斷層。

感覺到了它的人類那絲毫不加掩飾的低落情緒，無牙抬頭輕輕舔了舔他的臉，有些後悔在變回來之前沒能以人的形態好好安慰一下它脆弱的人類。

但是他也相信，他聰明的人類一定會想清楚各個方面的利弊，也一定能夠明白怎樣做才是對兩個種族最好的方式。

它知道它的人類是一個怎樣讓人無法讀懂卻又能輕易讀懂的人。

他寬宏大度，聰慧善良，但是寬宏大度，聰慧善良從來都不是小嗝嗝唯一的形容詞。

他知道什麼叫做進退，什麼叫做取捨，他知道身在什麼位置就必須承擔起什麼樣的責任，他善良，但卻並非軟弱可欺，但凡跨越他底線的人迎來的都是他層出不窮的計謀和迎頭痛擊。

他強大，卻並不自負，在把控大局和任何突發事件的時候，他的人類總能損失最少的方式去為自己這方爭取最大的利益。

它知道他的人類即使是在這種知之甚少的情況下，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關於那個世界的結局，關於這個世界的未知的未來。

哪怕它沒說出口的東西，不僅僅是未能宣之於口的安慰，還有更多更多……連他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它的人類的，更加可怕的東西。

不得不說，無牙對於它的人類的瞭解程度有時候甚至比小嗝嗝所以為的還要深。

日光慢慢偏西的時候，一直沉默著輕輕撫摸它頭上鱗片的小嗝嗝終於停止了他帶著沮喪的思索，向來懂得如何開慰自己的少年拍了拍睜開眼瞧著他的黑龍，慢慢站起身來。

“我還是辦不到……夥計，哪怕知道那個世界的結局之後，我覺得……我還是辦不到。”

他伸手，力道適中的為它的龍撓癢，在黑龍舒服地眯起眼睛的時候，抿了抿嘴唇，眼中的神色，是無牙見慣了的堅定。

“我做不到對這件事放任自流，即使那可能再次成為這個世界的未來，我也做不到什麼都不做地讓人類，讓龍族迎接那樣的未來，即使我可能仍然沒能比上輩子做的更好……可是我不甘心，夥計……以大多數的生命為代價只為了少部分人的慾望得以實現，這是錯誤的，而且錯的離譜，哪怕我不知道自家能不能做到，我也必須阻止這件事再次發生！”

他撓了撓黑龍的下巴，讓它的眼睛和自己對視，神色嚴肅而又鄭重。

“所以……無牙……夥計，你願意重新站在我身邊，成為我最堅實的後盾去迎戰所有的一切嗎？再一次的？”

黑色的龍靜靜的看著它眼前瘦小的人類，十五歲的少年還是當年初遇時孱弱的模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連要拿起來一個盾牌都要用盡十分的力氣。

可是他的眼睛卻是透亮的，哪怕已經經歷過一次真正的死亡，哪怕只是知道了一些未來深藏在黑暗海底的冰山一角，卻依舊堅忍不拔，不怨不悔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就是它的人類，讓它心甘情願為之付出所有，哪怕痛苦加身，絕望跗骨也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遺忘的——

——它的人類。

緩緩重新低下頭，夜煞輕輕舔了舔它的人類，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它的決定，心中的暗潮，卻是鋪天蓋地的湧起。

它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麼感覺，也知道一條龍用近七百年的時間去思念一個人是怎樣一種寂寞的事情，重來一次，重新遇到了它的人類，它甚至根本不需要如何說服自己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一次，它要把他的人類永遠留在它的身邊，絕對——不會再讓他從它的身邊離開。

第7章

雖然決定了要和那股勢力抗衡到底，但是就現在而言，在博克島幾乎沒有話語權的現在，一切的決定都是空談，在跟他的龍耳鬢廝磨了好一陣後，小嗝嗝才只能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這個小山谷。

史圖依克昨晚已經帶著所有人開拔去龍之島的迷霧中尋找龍的巢穴，而戈伯的新兵訓練營，也從這天下午正式開始。

小嗝嗝趕到的時候，屠龍競技場的大門已經打開了，而他熟悉到極點的幾個身影正在緩緩朝裡走，絲毫沒有留意到他們身後扛著斧子默默看著他們的背影好一會的少年。

阿思翠，鼻涕粗，魚腳絲和雙胞胎，在過去不到三十年的歲月中，眼前這幾個人可以說是佔據了他大部分的回憶，在他的生命裡留下的色彩，幾乎與父親母親和戈伯的地位相同。

而現在，他們的關係顯然是不像過去那樣是在出生入死裡鍛煉出來的默契和友好。

輕輕嘆了口氣，未來的首領搖搖頭，在前方几個躍躍欲試的少年的激烈討論中走進了競技場，隨後他四下看了看後，在戈伯還沒進場之前，沉默著把整個競技場裡的石頭塊全都搬到了一塊木製的立板後面，堅決的杜絕了讓剛出場的肉球進場就吃飽的可能。

吃石頭的葛倫科，在沒有石頭作為底料補充岩漿的時候，他就不信它的岩漿火球還能吐的出來。

僅僅只是對龍族的戰鬥力有所瞭解的戈伯完全不知道小嗝嗝一進場就清空了所有的石塊究竟是為了什麼，在其他幾個少年疑惑而又暗帶奚落的笑聲裡疑惑地用左手的鉤子頂了頂帽子，也不好催促，只等著小嗝嗝把石頭全都清理乾淨了，才白了他一眼，開始介紹起關押在龍族競技場裡的各種種類的龍來。

小嗝嗝站在魚腳絲的旁邊，看著他眼帶興奮的和上輩子一樣對所有的龍族的火力等級，啃噬等級如數家珍瞭如指掌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好笑，低低的笑聲讓阿思翠和鼻涕粗沒忍住側過臉來瞪了他一眼。

都已經開始訓練了，這傢伙竟然還這麼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真是礙眼。

知道自己被人嫌棄了的未來首領並不在意，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