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蹭了蹭他的側臉，這才看到他的人類一臉慌張的驚醒過來，急急忙往洞裡走了幾步，為他的降落空出了位置。

眼中的溫柔一閃而過，黑髮青年穩穩地在那塊凸起的山石上站好，背後的蝠翼在那一瞬間就收縮了回去，完全讓人無法看清是從哪裡出現，又是從哪裡收回的，隨後，他往洞裡走了幾步，再次自然地握住了少年的手，極好的視力在這昏暗一片的光暈下仍然看到了他的人類臉上驟然泛起的緋紅，原本一直抿緊的嘴角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揚了揚。

“我們走吧？無牙？”

任憑他牽著，小嗝嗝也沒想掙開，石洞往下一直到龍窟正中心才會有些光亮，其餘時候應該都是一片漆黑，為了不驚擾別的龍族，他也只能靠著無牙敏銳的視力前進，與其讓他一直照顧著他向前走，還不如被他這樣一路牽著。

輕輕嗯了一聲，黑髮青年握著他的手又緊了幾分，他偏過頭，看向同樣握著他的手的小嗝嗝，努力的用自己的嘴角勾起一個略為明顯的笑容後，才重新回頭，看向洞窟的深處。

那抹僵硬的，甚至於看上去有點好笑的笑容讓小嗝嗝不由得沉默了，他看著前方緊緊握著他手的黑髮青年，心裡卻慢慢的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深切悲哀與沉重。

他還記得第一次和他的龍見面時，它吐了半條魚給他，在看到他艱難的咬下一口吞下去後苦兮兮的笑容時，聰明絕頂的夜煞在第一時間就朝他咧著嘴學了一個假模假樣的傻兮兮的笑容。

可是現在在他面前的無牙，除了在龍形時，還記得怎麼展現當年學習的唯一的笑容之外，化為人時，卻連怎麼自然的去微笑都不懂。

接近七百年的歲月，當年的它，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目光隱隱帶著些許悲切，黑髮青年停住腳步，隨後手掌一個使力，把身後的少年拉到身邊，銳利的眉峰微微皺了起來。

“下面的洞口變寬了，小心一點，別分心。”

輕輕開了口，黑髮青年再次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在看到少年點頭後，才又帶著他繼續向前。

勉強被無牙拉回了些注意力，未來的首領看了看自己弱雞的身板嘆了口氣，只能任憑他攬著，讓他帶著往下走去。

雖然不能在這個地方用音波來吵醒紅死神，可是夜煞在黑暗中的夜視能力當然是沒得說的，雖然這個山洞又窄又黑，可是以無牙的視力，還是看到了洞窟越向下越嶙峋崎嶇的地形。

好在小嗝嗝雖然看上去身板瘦弱，但是意志和韌性卻是足夠強大的，即使這樣的路途一路走來，也沒覺得多麼艱難，而當那股隨著岩漿湧動的熱流就越來越明顯，洞窟的空間也越來越大，但是奇怪的是，這個偌大的洞窟中，仍然沒有一條龍族的出現。

在靈魂視野裡看到這條通道的時候，小嗝嗝就有些奇怪這個山洞的情況，由於靈魂視野的可控時間有限，他也沒能徹底的看清楚洞窟的狀況，而現在這樣的情況不僅僅讓他心中微有不安，也讓一直沒有放開小嗝嗝的黑髮青年皺起了眉，攬著他肩膀的手臂更是收緊了幾分。

撲面而來的灼熱感帶著難言的躁動湧動上來，小嗝嗝看著前方的黑暗漸漸被股灼熱的紅芒悄然驅散，心中一直猜測的念頭漸漸擴大，眉峰也漸漸的擰了起來。

無牙眼中的光也隨著環境的改變越來越冷凝，他抬頭看向眼前這片越來越寬敞，卻也越來越灼熱的山洞，不由自主的側頭和小嗝嗝對視了一眼。

未來的首領微微點點頭，在靈魂共鳴裡回答了他的疑惑。

“這個山洞的出口……恐怕就在紅死神的下方，其他的龍族不敢也不能越過它的領地進入這裡，無牙，不出意外的話……從這個洞口出去，紅死神就在我們面前。”

瞭然地點點頭，黑髮青年看著被他攬著臂彎間，神色肅然卻毫無畏懼的少年，眼中的冷肅驟然柔和了下來，隨後他向前走了幾步，把他的人類護在身後，默契地繼續向前行進。

不多時，當前方的洞口出現在眼前時，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放緩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比起洞內的空間。洞口並不大，洞口周邊的山壁被岩漿照得一片亮紅，時不時的有翻滾的岩漿星星點點的湧動出來，紅死神偌大的呼吸聲在翻滾的岩漿之中清晰可聞，顯然睡得正沉。

悄然靠近了洞口邊緣，噴湧出來的灼熱的焰流讓身為人類的小嗝嗝頓時有種窒息的錯覺，紅死神如山般巨大的身形映在眼簾中，即使前世憑著一腔熱血僥倖打敗過它，眼前的巨龍也讓小嗝嗝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龍族的壓力。

前世的他並沒有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到紅死神的真容，第一次見它時，它僅僅是從岩漿中探出了一個巨大的頭顱，就已經讓他心驚，第二次，則是為了挽救他的無牙，父親和更多的族人，除了試探它的翅膀是否能夠飛翔，打算利用它的體型對付它以外，他幾乎不敢回頭去看身後被稱為死神的巨龍。

那個時候的他，憋足了心裡的那股為了無牙，為了父親，為了博克島激發出來的勇氣，唯恐回頭看上一眼，會讓自己好不容易憋足的氣勢潰散。

而戰勝了紅死神之後，他飛越無數島嶼，看到了無數的龍科，他補齊了全部的龍之書，就連夜煞也有同科屬的種群，卻再也沒能看到一條紅死神，這種龍，若要論稀有程度，並不比龍王一族或者夜煞差上多少，甚至他曾無數次懷疑，他殺掉的這一隻紅死神，是這個種族中最後的一隻。

而現在，當記憶中彷彿和死亡相伴的巨龍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第一感覺到的並不是驚訝，而是震撼和感慨。

第24章

巨龍藍色的身軀此時此刻正背對著兩人，小嗝嗝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巨龍龐大的藍色身軀上粗糙的鱗片和深紅色的鱗角。

它沉在湧動的岩漿中沉睡著，隨著它的呼吸，洞口下方的岩漿也隨著它的身軀翻湧，這樣的熱度讓小嗝嗝幾乎無法靠近。

岩漿火熱的顏色映紅了少年的臉頰，他伸手橫在自己的鼻間擋住了這種讓他連呼吸都無比艱難的熱度，直到站在他身邊的黑髮青年皺著眉一把把他從巖洞邊緣拉了回來，才猛的深呼了一口氣。

人類在面對這種極限的自然環境一直都是脆弱的，但是對於身為龍的他來說，倒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地方。

被無牙伸手拽著胳膊半抱半拖的遠離了灼熱源頭，小嗝嗝不死心地看了看不遠處的洞口，又瞄了一眼身邊幾乎是瞬間看穿他意圖後，狠狠瞪了他一眼的黑髮青年，末了只能妥協地攤攤手，不再上前了。

人形的龍族這才放緩了自己的冷冽的表情，自己向著那洞口邊緣走去。

見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