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那充斥著血腥,殺戮,罪惡和絕望的過往就如同一場清晰而又慘烈的夢境,彷彿真的,就能隨著她夢醒而消失。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從沒有一刻,她比現在更加清楚的明白那並不是一場夢,而是曾經發生過的,經歷的過的,讓人即使泣血成淚,也無法遺忘和忽視的慟哭。
而當過去的記憶清晰可見,今生的記憶卻重新鮮明,和前生記憶兩相交錯,其中的差距卻讓她瞬間抓住了其中的變化。
而身處在變化中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她集愧疚,悲痛,尊敬和仰望的那個人——小嗝嗝。
這個認知讓她情難自制,不顧一切的敲響了小嗝嗝的家門,而當看到少年那熟悉的面容,感受到少年那熟悉的溫柔氣質的瞬間,她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將要崩潰情緒,抱著他大哭一場。
可是偏偏,當她看到少年身邊寸步不離,且目光沉冷,尾翼完好無損的夜煞時,一切痛苦在那一瞬間,就被夜煞那冷凝到極致的目光中,被強行煞住了一瞬,無論如何都無法傾吐,直到小嗝嗝體貼的支開了它,她才終於從龍族那陰冷至極的目光中緩過神來,跟著小嗝嗝走進了屋子裡,也終於能在少年震驚的目光下,說出那句好久不見。
小嗝嗝在阿思翠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就愣住了,他怔怔的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不斷抹著眼淚的少女,半晌只能嘆了口氣,轉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後,默默的遞到她手邊。
“先喝口水再說吧,阿思翠,沒事的,都過去了。”
這種熟悉的體貼舉動讓阿思翠頓時心中酸楚更勝,抬頭看見他略帶擔憂的綠色眼瞳,一時間心中的痛楚越發肆虐,卻也只能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咬緊了牙關讓自己不要在這個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人面前失態。
小嗝嗝也不催她,只是默默的走到一邊垂著腿坐下,直到她好不容易平復了點心緒之後,才輕輕開了口。
“所以,你刻意讓我把無牙支開,是有什麼話想單獨和我說嗎?阿思翠?”
微微一怔,金髮少女抬頭,看先眼前神色平靜的小嗝嗝,端著水杯猶豫了很久很久,才終於抬起哭得已經紅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了讓小嗝嗝感到極其不可思議的話。
“我看得出來,小嗝嗝,無牙……也是從那個時間回來的,對嗎?”
沒想到她竟然一眼就看清了無牙的情況,小嗝嗝點點頭,算是預設,而阿思翠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
“小嗝嗝……無牙……已經不是以前的無牙了,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會讓你反感,但是,請你……一定不要對它付諸你所有的信任……我怕有一天,你對它的信任,會害了你自己。”
緩緩抬頭,小嗝嗝看向神色認真的阿思翠,神情裡並沒有她所想象的不可置信,他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剛才那番話絲毫引不起他的心緒一般,他只是雙手交握在一起抵下下顎上靜靜的看著她,很久很久,才緩緩開口。
“為什麼?阿思翠,我知道你不會毫無道理的說出這番話,我需要一個理由,所以,我必須知道真相。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你對無牙如此的戒備?”
他清冷的瞳孔裡倒映著少女佈滿淚痕的臉頰,銳利的目光就那樣刺進了少女的眼中,看上去仍然是那樣的人畜無害,平淡無奇,卻讓她有種如芒在背的壓力如影隨形。
這就是小嗝嗝,表面上看似溫柔體貼,柔軟可親,骨子裡卻是如同爆發的火山,堅韌而又熱烈的同時,也滿載著深不可測的威能,讓人輕易不敢小覷。
末了,在這種逼人目光的注視下,她放下手裡的水杯,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在小嗝嗝面前冷靜,隨後猛然伸手狠狠的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痕,蔚藍色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卻讓小嗝嗝看到了曾經那個堅強而又爽利的她的影子。
“事情,大概要從你被人伏擊的那一天開始,那一天,EL組織的領頭人第三次來找全島的民眾談話,發現你不在島上之後,就來找我,商議關於全島遷徙的計劃,博克的話事人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基本都已經被他們說服,唯一要等的,就是你的決定,但是你那個時候因為淡水水源的原因並不在島上,無法做出最終決策。”
她直視著他,目光裡帶著些迷濛,而更多的卻是難以自持的自責。
“我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而其餘前輩們也都同意這一舉措,也就順著他們的意思,打算派人跟他們一起,去把你找回來。可是三天之後,他們的人回來了,而我們派遣跟隨他們一同的人卻一個都沒回來,而他們雖然沒有帶著你回來,卻帶回了……你的首領印章。”
微微皺了皺眉,小嗝嗝幾乎是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那毫無一物的脖子,曾經,首領印章就掛在他的頸子上,而隨著腦海裡的記憶翻湧,他的眼神也不知不覺的越發凌厲起來。
他當然記得那一天,那一天他帶著一隊探險者,為了島上不知為何忽然就快要枯竭的淡水資源出海,去就近的島嶼尋找新的淡水水源,卻發現在博克島周邊的每一個臨近島嶼,都同時出現了淡水枯竭的情況,這樣的巧合讓他心中無比不安,卻無法拿出實際的證據,而就在他打算繼續向下一個島嶼前行時,就被突然出現的飛龍驟然抓住了手臂,伴隨著一股極其尖利的呼嘯聲,帶著他騰空而起。
而他身邊氾濫的,是隊友們聲嘶力竭的慘叫,甚至到現在,他只要閉上眼,都彷彿能看到那帶著火焰和血色飛濺狂舞的猖狂光景。
突然出現的龍族並不是博克島上的龍,它們的身形比尋常同種族的龍要大上很多,全身上下都是刻骨的傷痕,而和龍族打了那麼長交道的他,更是從未見過那麼兇殘成性的龍族,它們那種幾乎完全喪失理性,癲狂的進行著殺戮的行為連他都感到脊背發寒。
那個時候的他完全無法去想發生了什麼,求生的本能讓他只能在瞅準機會的瞬間將手上的炎之刃抽出來刺破了抓著他的龍族的利爪,在尖厲的龍吼聲中,跌在了離他距離最近的海蝕柱上。
在那海蝕柱上迎接他的,則是四面八方朝他猛然襲擊過來的利刃,而他躲過了龍族的侵襲,卻最終無法躲開那來自人類的刀刃。
猛然握緊了拳頭,鮮豔的血順著他攥緊的指縫間溢位,一點點的滴落在了地上。可他卻仍然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著阿思翠的繼續。
阿思翠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大口的喘著氣,像是極力剋制著什麼一樣,咬牙切齒的把那深埋在她記憶裡的東西一點點的訴說了出來。
“EL組織回到博克的時候,對博克島的島民宣佈,你已經和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