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伏儀呆愣愣地看著那對情侶，突然產生一絲懷疑。她問祝星慄：“我們以後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祝星慄伸手將她的眼睛矇住，又將她攬進懷裡,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盪漾：“海誓山盟不作數, 平淡如水才是真。婚姻沒有案本案例，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 自己經營的才是真實的。我們以後可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爭吵，但是我不會允許我們的婚姻走到這一步。”

“我做不到完美，我們的婚姻，我會盡善盡美，給你一個堅實的未來。”祝星慄離了她的耳畔, 眸色明晃晃的，表情鄭重其事。“這個門，我們進來一次就夠了。往後即便你想來，我也不會讓你來。”

段伏儀眨了眨眼：“那萬一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傷了我的心怎麼辦？難道讓我忍一輩子？”

祝星慄握著她的手腕往下挪，最終十指交握：“我不會混蛋到讓你有機會來，你還有什麼疑問？”

段伏儀沒說話。

祝星慄往前走了兩步，段伏儀又往回扯了扯，歪頭狡黠地笑：“那萬一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傷了你的心怎麼辦？難道你要忍一輩子？”

“你對不起我的事兒做的還少麼？”祝星慄走過去又將她抱起來，神色如常，“老子跟你從來沒脾氣，你要是想繼續折磨我，也必須得把證兒扯了再說。”

段伏儀笑容燦爛，明眸皓齒，眉眼溫柔。她揮著拳頭，興沖沖地說：“老公，趕緊衝呀，再磨蹭就該關門了！”

下午五點十五分，倆人興沖沖地鑽進辦公大廳靠近門口的第一間屋子。

距離下班還有十五分鐘，工作人員一邊整理一天的資料，一邊閒續今兒遇到的奇葩事兒。祝星慄和段伏儀進門時，話題剛停，其中一位工作人員正喝著水，一抬頭認出他倆，差點沒被水噎到。

段伏儀笑嘻嘻地和這位工作人員說：“同志，我們來領結婚證，麻煩您幫我們辦一下。”

“呦，恭喜你們了，”一旁的工作人員捂嘴笑了一聲，眼神在他倆臉上溜了一圈，抿著唇：“不過，這裡不能給你們辦。”

“為什麼呀？”段伏儀皺了皺眉，歪頭看向祝星慄，“難道因為這個人是公眾人物？得走什麼特殊流程？”

剛才被水差點噎到的工作人員指了指門牌，憋著笑：“你們看看門牌。”

辦公室門開著，金黃色門牌掛在門上側正中央，綠色的仨字尤為醒目——離婚處。

段伏儀臉騰地紅了。

祝星慄倒挺從容地和工作人員道了謝，將容閣準備好的喜糖遞過去，慢悠悠地拉著段伏儀出了門。

門口正好碰到剛才吵架的那對兒夫妻，疑聲問他倆：“你們也？”

段伏儀瘋狂搖頭，拉著祝星慄就往對門跑。祝星慄知道她是害了羞，但怕她懷著身子會不小心摔倒，跟在身後護著她：“媳婦，慢點，咱不著急，別又進錯了屋。”

段伏儀瞪了他一眼，嘟著嘴巴轉身往門口跑：“不結了不結了，你自己結吧！”

祝星慄哪肯，一把將人拽回來，直接推進了結婚處的門。

工作人員被這陣仗嚇了一跳，將表遞給段伏儀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是自願結婚嗎？如果不是可以說出來，法律會保護你的。”

段伏儀刷刷刷在表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自信滿滿地將表遞給工作人員：“是的，我表都填好了！”

工作人員不再疑心，接過表格看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們確定是自願想結婚？”

問第一句是工作流程，這句話問多了，就會惹人生疑。祝星慄沒忍住，嗓音有點急：“同志，您有哪兒覺得我們是假結婚？”

工作人員從資料夾中取出一張新表格遞給祝星慄，溫和地跟他解釋：“您的另一半填的表格和您的一樣，麻煩再重新填一份。”

段伏儀坐在一旁呆若木雞，祝星慄揉了揉她額前碎髮，無奈道：“你呀，怎麼能笨得如此可愛。”

表格無誤，身份證戶口本一併遞過去，又趕時間拍了照片。

鋼印刻上，紅本上兩排名字並駕齊驅，擱在一起琴瑟在御。

工作人員一邊將結婚證遞給他們，一邊說著恭喜話兒。

“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

過了幾日，陳述一個電話將祝星慄召回了公司。

記者圍追堵截段伏儀一事背後主使查清，毫無意外的一個人，方唐。陳述義憤填膺，皺著眉頭和祝星慄說：“這人黑白通吃，幹出的事兒要多不光彩有多不光彩，偏偏還動不得。昨兒我和一哥們喝酒，那哥們是緝毒隊的，也栽在這小子身上了。”

祝星慄側頭：“怎麼說？”

“朝陽群眾舉報他藏毒，我那哥們去抄家，人贓俱獲，結果你猜怎麼著。上頭有人護著，這事兒就跟沒發生一樣，扭頭將人放了，還給我哥們扣了一個‘重大過失辦錯案’的罪名，職稱連降兩級。”陳述點了一支菸，“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這世道並不是人人犯了錯就會被懲罰，燈下黑的事兒比比皆是。”

祝星慄沉吟片刻，再抬頭眸光異彩，沉著淡定：“燈下待久了讓他忘記什麼叫做光了。壞人自該有自己待的地方，天道輪迴他想躲都躲不開。”

陳述沒說話，辦公室的燈光太強，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祝星慄。

少年褪去一身青澀，成熟已經攀上他的眼角。當初那個莽撞無理又心高氣傲的小青年，打磨掉渾身有稜有角的銳氣，變得踏實穩重老成練達，舉手投足之間將赤忱深藏不露，長身鶴立平添從容淡定，見微知著，已經比他更勝一籌。

陳述知他已有對策，換了話題：“小段姑娘身體怎麼樣？要不要公司給她聘幾個靠譜的阿姨照顧著？”

往日給他聘用的家政阿姨成了家中的女主人，祝星慄不由自主地暈開了笑容。

段伏儀有孕，直接將張姨請回家，這倆人就跟親孃倆一樣，整日釋放無處安放的演技之魂。心情漸好，孕初期的反應也少了，再加上張姨花心思照顧，連他親媽都踏實地回了A市。

祝星慄搖了搖頭，唇角勾了個笑：“有知心知底的阿姨照顧著，她和孩子都健康。您就別惦記我家的事兒了，過了新年又老了一歲，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陳述方才產生那點將孩子好不容易養大的自豪感通通都沒了，氣地將一沓合同扔過去：“用不著你擔心，趕緊把合同都簽了。新一年多賺錢，養家不易，趁著人氣還在趕緊賣命。別想著提前退休，容閣跟你在一起什麼好都沒學，居然敢巴巴跑來跟我說放你一條生路。也不想想，放了你，自己的生路去哪兒找。”

越洋飛機上的那番話，容閣聽進去了。

難得他有心記著，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