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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沒有提!”

蕭既明說:“小毛病,有亦梔在家看顧,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蕭馳野略感失落。

五年前他離開離北時,大嫂正有身孕,如今小阿洵都四歲了,他還沒有見過,只能從父兄的來信裡知道小侄子一些趣事。

他想回家。

蕭馳野的失落轉瞬即逝,他笑說:“我早備了生辰禮,這次大哥回去,就再替我帶回去吧。”

蕭方旭撣了撣他的斗笠沿,說:“臨行前,洵兒特地給你畫了幅畫,等會兒讓朝暉拿給你。此處不是敘話的地方,先入宮,晚上歸了府,咱們父子再說不遲。”

一行人上馬,並駕入了闃都。

離北王已經許多年不曾露過面,如今天下四將已成彪炳悍名,卻甚少還有人記得離北王蕭方旭。

齊太傅入秋吃胖了,這會兒在雨裡洗著腳,腳趾搓動,說:“若說天下四將,二十年前也是有的。當時離北的蕭方旭,啟東的戚石雨,邊郡的陸平煙,還有鎖天關的馮一聖,就是四方兵馬統帥。後來馮一聖戰死,馮家就絕了後。如今怕也沒人記得這名字,但當年都是馬踏邊關、橫掃邊沙的悍將。”

“馮一聖麼。”紀綱在裡邊炒菜,大聲應著,“怎麼沒人記得?川兒!馮將軍兩個兒子全部戰死沙場,他後來收的義子,就是師父的大哥!”

沈澤川盛飯,說:“師父的大哥?”

紀綱一拍腦袋,說:“我忘記給你說了!”

齊太傅嚷道:“飯好了沒有?哎呀,他大哥不就是左千秋!這有什麼好講的,猜也猜出來了!”

沈澤川上菜,給齊太傅擺了筷,恭恭敬敬地說:“先生用飯。”

齊太傅嘬了口酒,說:“還是有人伺候最舒服。”

紀綱拭著汗,坐在小案另一頭,說:“你方才說,那蕭二說他跟咱們同出一門,只怕他的師父就是左千秋!”

沈澤川扒了兩口飯。

紀綱感慨道:“我與他也好些年沒見了。你這次與蕭二交手了嗎,如何?他的刀法是不是走勢剛猛?”

齊太傅說:“讓蘭舟先吃,吃飽了再說。這次兇險,萬事不急,可以休息幾日。”

“我早該想到。”紀綱說,“蕭二帶著骨扳指,這天底下最會拉強弓的人,就是左千秋了。”

“眼下蕭方旭也入了闃都,你說不準就能見見你大哥。”齊太傅揀著菜,“左千秋在天妃闕死戰,雖然擋住了邊沙騎兵,卻也死了妻子。他因為那一戰得了‘雷沉玉臺’的名號,也因為那一戰一蹶不振。傳聞他出家了,也可能是得了蕭方旭的庇護,隱姓埋名替蕭方旭教兒子。”

紀綱傷懷地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威名赫赫又如何?到最後也是黃土一抔。馬革裹屍盡忠良,活下來的也不痛快。左千秋埋名,蕭方旭病隱,陸平煙年邁,等到二十年後,如今的四將又在何方?不過是大浪拍沙,代代更替。”

齊太傅微醺,看著沈澤川吃飯,良久後說:“生一世,平白受一遭苦,太虧。總歸都要死,不如了卻了凌雲志再死!蘭舟,來,再吃一碗!”

待到酒足飯飽時天已黑。

齊太傅橫在席子上,沈澤川坐在簷下給先生擦腳。紀綱拿了兩件外衫出來,替他們倆人披了,自己蹲在角落裡嘬煙槍。

齊太傅枕著木瓜,說:“蘭舟,把獵場的情形再說一遍。”

沈澤川便細細陳述了一遍。

齊太傅閉眸聽著,沈澤川講完了,他還是沉默。

院裡藤蔓淋著雨,一下一下地點著葉子。不知點了多少下後,齊太傅才說:“這一仗,蕭二看似出盡了風頭,卻又困於他父兄一樣的境地。新帝與他稱兄道弟五年之久,他藏得這樣深,怎麼教人不害怕?如今新帝還能念著他的救命之情,可這情義,又能經得起多久的磨礪?我以為憑他的耐性,可以再忍一忍,有千百種辦法能讓戚竹音出這個頭,可他偏偏自己做了。”

紀綱在昏暗裡磕著菸灰,說:“狼崽子也想回家,夢裡都是離北的草場。他才多大?有點意氣才是年輕。”

“小不忍則亂大謀。”齊太傅說,“他若是忍過了這一次,不就能以紈絝的身份回家了嗎?”

蕭馳野正站在宮門外,仰首看著黑影連綿的王宮。這些朱牆飛簷似乎是老天爺給他的磨難,他佻達輕浮的外表下,是頭無聲嘶吼的猛獸。

沈澤川端坐著,在這一刻奇異地明白了蕭馳野這番舉動的寓意。

他想回家。

他是想以一個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家。

第28章 巷醉

新帝登基後,闃都的秋雨就下個不停。舊瓦烏黑, 白燈高懸, 站在王宮的城牆上俯瞰時, 處處都是籠罩著蕭瑟寒意。

錦衣衛因為秋獵一事,全部撤了腰牌。紀雷、喬天涯這些錦衣衛從五品以上的人都下了獄, 與花思謙、潘如貴一齊交由三法司會審。

薛修卓調離戶科, 升至大理寺丞。這個位置看起來不如戶科都給事中權職大,卻是實實在在地進入了大週三法司中樞。換而言之, 他不僅有了稽查任何案糾的權力, 還有參與推情辨駁刑部、都察院提案的權力。

“薛修卓。”

花太后斜靠在須彌榻,閒敲了敲黑玉通透的棋子。

“此子在南林獵場之前, 不曾聽說過。他是薛家的什麼人?”

琉緗姑姑輕輕扇著香爐, 說:“回太后, 是薛家三庶子。原先是沒聽說過這人, 奴婢為此專程去打聽了一番。”

“薛家後繼有人。”花太后說,“這些年,風光的是姚溫玉。海良宜這老狐狸, 哀家以為他畢生所學都授於了姚溫玉, 遲早要推薦姚溫玉入仕登閣。豈料他竟一聲不吭,反而用起了不起眼的薛修卓。”

琉緗姑姑說:“薛修卓先聯合厥西布政使江|青山暗集證據,又搭上的海閣老的橋。他任職戶科都給事中時行走六部, 如今升任大理寺丞, 正審理咱們閣老的案子, 只怕是打定主意要查個徹底, 不會善罷甘休。”

“哀家如今不能出去。”花太后眼眸中思索,“薛修卓要查,便讓他查。花家已經到了這等緊要關頭,告訴大哥,須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才能東山再起。”

琉緗姑姑應聲,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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