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槍呢?
我怔愣的望向子彈射過來的方向,高梨站在樓頂大門旁,手上的槍正對著我,表情呆滯,儼然一副被催眠的模樣。
我所幻想了無數次的,猶如電影劇本完美無瑕的盛大死亡,就這麼突然終止在了那個曾被我當做垃圾的人手裡。
兜兜轉轉饒了一大圈,最終卻還是回到了原點。
一切的一切,就這麼突厄地、猝不及防地、毫無意義地,結束了。
我看見不遠處的哥哥丟掉手中那把根本未上膛的槍,在漫天飛雪中跌跌撞撞的奔向我,不顧一切的跪在地上接住我倒下的身體,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不要,不要……”哥哥抱住我的雙手發著抖,聲音也發著抖。
上一次看見哥哥哭,還是在十二年前,爸爸強行帶他離開,那時的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嘴裡不停喊著“不要不要”,最終卻還是被爸爸硬生生拽走了。
那個越走越遠、漸漸變成一個小點最終消失不見的身影,是纏繞了我無數年的,最絕望的夢魘。
而現在,哥哥就在我身邊,像十二年前一樣把我緊緊抱在懷裡,用哽咽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我怎麼可能是來殺你的?”
“我他媽怎麼可能是來殺你的?!” 哥哥的聲音發著抖,哽咽變成了嘶吼,最終又成了哽咽,“我只是生氣,氣做了錯事的你,更氣沒能及時挽救你的我自己,我想告訴你殺人是不對的,想讓你醒悟自己犯的錯,然後帶你回警局,他們把你關進監獄也好,關進研究所也好,我都會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管你現在的眼睛有沒有魔力,你都是我獨一無二的妹妹,從開始到現在,我沒有一刻想過要拋棄你。”
“從未,也永遠不會拋棄你。”
“沒錯,我是選擇了正義。可守護你,對我來說才是真正的正義。”
錯了。
一切一切都錯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哥哥。
你不是拋棄我了嗎?不是不愛我了嗎?不是一腳踢開我了嗎?你不是應該毫不猶豫的殺了我才對嗎?
為什麼開槍的人不是你?為什麼你會抱著我哭?為什麼你看上去那麼悲傷?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如何憎恨下去?
哪怕雙手已沾滿鮮血,只要你衝我笑一下,我便覺得自己能瞬間迴歸純淨。
而我居然會相信這樣的你會朝我開槍。
我想大笑,眼淚卻跟著鮮血一起掉落下來。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跟傅金說的那句“你可以盡情摧毀我的身心”。
他果然做到了。
我早該想到,對我恨之入骨的傅金,怎麼可能按部就班的照著我的計劃行事,讓我如願以償的死在哥哥手上。
聰明如他,輕而易舉就能構思出更讓我絕望的死法。
這就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同類。
後悔嗎?
心中有個聲音在問我。
哥哥滾燙的淚水大滴大滴落到我臉上,而不遠處的高梨正舉槍對著他,我張開嘴,想讓他快逃,可鮮血卻翻湧著堵住了我的喉嚨。
有雪花飄落到了哥哥頭髮上。
我吃力的抬起手臂,想要抹去他頭髮上的雪花,一如十二年前,我們年幼那時。
然而,還沒來得及觸碰到他,我就失去了全部力氣。
我好像再也不能陪你堆雪人了呢,親愛的哥哥。
☆、很遠很遠的地方
羅嶽永遠不可能殺花實,傅金早就知道。
花實卻不知道。
所以當她一本正經說出自己的計劃時,傅金忍不住想失聲大笑。他原以為花實只是外表像個小孩,沒想到連內在也很小孩。
一個惡毒而又幼稚的小孩。
傅金很快就想出了另一個計劃。
她想死在親哥哥手上,他偏不讓。
這個世界上最想殺死花實的人,除了傅金本人,便是高梨。
那就成全高梨好了。
高梨傷了她的眼,搶了她的哥哥,最後又奪了她的命,以花實的性子,臨死前一定會被怨恨活活吞噬吧。
是她自己選擇了死亡,他不過是幫忙添了把火而已。
當然,她心心念唸的哥哥很快就會下去陪她,殺了花實之後,被催眠的高梨很快就會殺了羅嶽,再接著自殺。
最後的最後,每一個阻礙他傅金的人都死了,這才是真正的大團圓HE。
“去死吧。”於是傅金這麼對高梨說,“不過在那之前,先去殺了你最想殺的人和你最不想殺的人,以你最醜陋的一面。”
然後他簡單收拾了下行李,便離開了傅氏私立醫院。
警察局只知道醫院裡那些自殺病人是花實催眠的,花實已經死了,剩下羅嶽和高梨這兩個知道真相的人馬上也會死,而醫院負責人,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催眠一個倒黴蛋籤合同頂替了他的位置,無論負責人是誰,這家醫院都完了。
殺人的是花實,有惡魔之眼的也是花實,而他傅金,只是個再無辜不過的前任院長。
從此以後,他與傅氏私立醫院,甚至這整個城市都再無聯絡。
對於將來,傅金有很多打算,自從有了惡魔之眼,好多事都變得簡單起來。財富、權利、一切一切,輕而易舉就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花實慷慨贈予自己的寶物,他必須好好運用一番才行呢。
“傅金叔叔,你要去哪兒?”忽然有道稚嫩的聲音喊住他。
傅金回過頭,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小童。
羅嶽將早已失去氣息的花實緊緊抱在懷裡,跪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把冰涼的槍眼抵住他的太陽穴,他才遲鈍的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梨。
高梨直勾勾地看著他,彎起嘴角:“人總是這樣,活著的時候爭鋒相對,非要等快死了才知道說出心裡話,剛才那番感人肺腑的話,如果你是在她活著的時候告訴她,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了吧?”
無數個為什麼堆在胸口,卻怎麼也開不了口,羅嶽只能無聲的看著高梨,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好搭檔。
高梨歪著頭笑:“沒錯,我的確被催眠了,可是比起清醒時,被催眠後的我好像更真實呢。”
“我們人類真是太奇怪了,擅作主張的把自己不敢表路出來的各種情緒稱之為醜陋,殊不知那才是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高梨彎下腰直視著跪在地上的羅嶽:“小嶽,你猜猜看,我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不要叫我小嶽。”羅嶽眸中帶著寒意,“你不是高梨。”
高梨大笑起來,用力抵了抵羅嶽太陽穴上的槍,說:“我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就是親手殺了羅花實。”
他只是被催眠了。
這根本不是真實的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