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心情笑!”
向行接著突然輕聲說道:“別忘了,明天是大家最後一次聚在一起漫展了……”
是啊,也是要到分離的時候了。
掛電話前,祁思答應向行,明天會去。只是,自己沒有準備服裝,對此向行鄭重其事地保證一定準備一套滿意的衣服給他。
emmm……
祁思總覺得那保證怪怪的,直覺,他認為可能不會是什麼好事。
“算了,管他呢……”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唄。
祁思躺在床上,睡著了。
“……祁思,祁思。”
“……祁思!”
祁思從睡夢中被嚇醒了,夢中有隻野豬成精了,瞪著一雙兇狠狠的大眼珠子,一直跑在他身後不停追著他,嘴裡還叼著大獠牙!口裡氣呼呼喊著他的名字,嗬,好傢伙,最後後蹄一個大飛躍撲倒他了……天,好可怕!他一個冷汗,茫然著醒了。
好一陣子眼前都是黑的,等到渙散的瞳孔恢復正常後,眼前站著一個少年。
祁思一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討厭鬼!祁思猛地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幹什麼!”
沈凌歌扶了下眼鏡,黑色的大鏡框顯得他膚色尤為白皙,他的手也是十分修長好看的,少年沉穩的氣質很吸引人。
祁思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盯著他手看了不知道多久,暗罵自己有毛病,然後略不自在地移開雙眼,僵硬地轉話題,故意惡狠狠地道:“你又沒近視,戴個什麼破眼鏡?”
然後又心裡面還是感覺缺了點什麼,不爽地補充道:“醜爆了。”
沈凌歌摘下眼鏡,拿給他看:“這只是個鏡框,裝飾玩兒的。”
祁思拍來他的手,站起來轉身就走:“哦。”
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把包給我。”
沈凌歌眯了眯眼,少年挑眉,略微不快:“你想去哪?”
“還有一節課呢。”沈凌歌說:“你都睡了一節課了,還不夠嗎?”
“你少管我!”祁思回到座位上,扯過自己的包,對他比劃著鬼臉,豎著中指走了。
他是從後門走的,教室裡這時候也就幾個人在,而且都在專注幹自己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有人偷溜了。
向行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這才注意到,給沈凌歌傳了張紙條:祁思又跑出去玩了。
沈凌歌回到:我知道,我看見他出去的。
向行看了紙條,沉默了會兒,給他寫了一大串字。
“你還是想想辦法把他拉回來吧,這樣下去他都快成廢物了。”
想了下,還是添上那句話:“是,他們是把祁思從名單上劃掉了,我知道祁思為了這件事準備了很久的……我也知道不是祁思的錯,可是,可是……祁思現在這副德行給誰看啊?除了我們這幾個關心他的,別人會在意?他們只會笑話。祁思是不是非要這樣讓我們難受啊……”
沈凌歌沒有給向行回,他把紙條塞到桌子裡,握緊了手,沉默看著黑板上有些晃花眼了的、複雜的公式。
放學後,沈凌歌在遊戲廳找到了正在打遊戲的祁思。
“跟我回去。”
他就那麼強硬地把祁思從遊戲廳拉了出去。
馬路上,沈凌歌終於放開了一直在掙扎的祁思,他看著面前一面憤怒的祁思,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然後祁思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著,沈凌歌就這麼跟著。
耳邊是小販的叫賣聲:“便宜賣了,兩塊一斤……”
“糖葫蘆……棉花糖……”
是學生們嬉笑怒罵的聲音,討論著當下熱門的話題……
女孩是明星同學八卦,男孩的體育籃球賽點,各種驕傲的不驕傲的聲音,各種幼稚的嬉笑怒罵。
然後漸漸變成汽車的鳴笛聲、喇叭聲,街邊燈紅酒綠,各種雜七雜八的廣告單飛了一地,接著是蔬菜幾塊幾毛錢一斤的吆喝聲,小孩哭鬧的聲音,婦女又細又尖的大嗓門砍價的聲音……
然後,走著,走著,像是走到了天涯海角,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已經遠去了……然後感受不盡的悲傷全部湧了出來,祁思看見柳梢枝頭的小半個尖月亮,感覺到自己腳的痠痛,發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明明……心裡面感覺不過才過了一瞬。
祁思蹲在馬路伢子邊,所有的痛苦都抑制不住地從眼睛裡流了出來,淚流滿面。
“你說,為什麼呢?”
——為什麼是我比較厲害的,可是你隨隨便便就超過我了呢。
——為什麼被刷下來是我,是我不夠努力嗎?那些煎熬的、咬牙堅持下來的日子究竟算什麼呢?
——為什麼我要自甘墮落啊?
沈凌歌默默無語地陪他一起蹲著,在這條還在開發中的馬路上,看著路盡頭坑坑窪窪的泥土,揣摩著成長的苦澀。
“你總是比我強。”
他看向對面的那個人,自嘲道:“我不過才教你多久,你多能耐,考的比我這個以前的學霸還牛了……”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那個男孩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頭壓在他肩膀上,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脖子上,輕聲而鄭重道:“因為你啊……”
“祁思,因為有你。”
那少年有力的雙手牢牢地抱著他,模糊不清地卻又一字不漏地聽到耳朵裡。
沈凌歌說:“祁思啊,是因為你的好太有感染力了,所以我才變得這麼好的。所以,不要放棄自己好麼?”
是呀,沈凌歌之前多麼差勁的一個人呀,吊兒郎當的,那裡有現在這般靠譜。
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安慰他。
祁思摸摸他的頭,深吸口氣,擦乾眼淚。
“回去吧。”
“嗯。”
祁思最終還是沒考上第一志願,這段時間他太糊塗了,儘管沈凌歌很是拼命給他補了習,祁思也在努力了,卻是微乎其微,腦子都大了卻也於事無補,畢竟荒唐了好一陣子。
祁思後來考上了第二志願,伴隨著事與願違,伴隨著天差地別,伴隨著苦澀。
“恭喜你呀,聽說要出國了。”
他舉起手中的杯子,對沈凌歌示意,一旁的向行跑過來湊熱鬧:“行啊,小子。以後不常回來了吧?”
“嗯。”沈凌歌也舉起杯子和祁思碰了下,道:“回來機票太貴,就不大回來了。”
“哈哈,那有什麼不好!”向行高興地笑道:“等出國了就知道外面的好處啦,老待在這破地方能有什麼前途,就得多出去見識見識。”
向行啃著個水果,指著自己,酸道:“像我,以後就只能待在這的。”
一邊的祁思忍俊不禁哈哈笑開:“不是有我陪你。”
他們兩個都是要留在本地的。
“祁思。陪我出去下。”沈凌歌突然開口喊他,他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