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吃飯,狗……就別帶著了,我弟怕狗。”
劉香表現出勇敢。“還是帶著吧,只要拴著狗鏈我不怕。”再轉身和蘇曉原道別,一字一句地說,“那我們就先走了啊。等蛋蛋放暑假,我做了好吃的就給你打電話,你帶著大狗一起來,我不怕。你朋友也來吧,咱們一起吃。”
“爸,我不喜歡他,他叫我小短腿兒。”蛋蛋對劉香控訴,“還要崩咱家玻璃。”
劉香衡量了一下高度,認真教育。“可現在,你就是短啊,等你長大就長腿了。”
“行了,小男子漢磨嘰什麼,你弄個猴皮筋也崩他家玻璃不就得了。”卞鶴軒扭著蛋蛋的腦袋,帶著人走了。
蘇曉原目送他們離開,長吁一口,轉而責怪起張釗,“你脾氣這麼急幹嘛啊,再嚇著人家。”
“我怎麼急了我?”張釗確實急,憋不住話,嘴皮子和跑步速度有一拼,“他誰啊,你怎麼認識的?說話沒輕沒重。”
“他是我遛凱撒認識的鄰居,和你一個院的。”蘇曉原輕輕蕩著張釗的手,體育生的手都有傷,他也不例外,“你往後要是遇見劉香,說話可不許冒冒失失的。你沒發現他不對勁啊?”
張釗回頭瞧,剛好看見那位穿西裝的什麼軒,伸手拉了一把劉香。像護著一個小孩子,不像是照顧大人。然後倆人拉著的手就沒再分開。
那種十指交叉的拉手方式,不可能是大哥和弟弟。比起親人,更像是……夫妻!
幹,就是夫妻倆的感覺。爸媽以前遛彎也是這幅場景,自己在後面屁顛兒跟著。張釗心境如同經歷地震,幹,怪不得那什麼軒欲言又止,敢情他……他倆也搞基!
這是張釗頭一回遇見除自己之外的同性情侶,別說,還挺激動。
可蘇曉原沒看見,一板一眼地教育張釗:“劉香啊,反應有些慢,那麼漂漂亮亮的一個人,唉……可惜了。你冬訓時候我們認識的,我請他們吃了蛋烘糕,他請我吃過壽司。往後要是再遇見你可不準胡說,傷人的話不準說。”
“我沒說啊。”張釗想在腦門刻一個冤字,“再說我敢說嗎?那什麼軒的,一看就是兇不拉幾,還有那個小短腿兒,就差咬咱家凱撒一口。我是聽他說你的腿才急的……來,好基友,拉個手。”
“我才不當你好基友。”蘇曉原站上臺階剛好和張釗的高度對上,“釗哥,咱倆這幾天別見面了。”
張怒怒上線:“為什麼?”
“因為要複習。”蘇曉原小臉苦樂,“我發現自己快要玩物喪志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大概形容的就是現在的蘇瘸瘸。一見著你,我根本學不下去,光想和你說話。你再帶著我騎車更別想溫書了。人真是不能說大話,我以前不懂,說天塌下來都分不了我的心,現在一見著你……心野了。”
張釗理解,可是不捨得,小心地勾一勾他的手,搭一搭他的肩。“那這幾天,我給你送完早飯就走,行嗎?”
蘇曉原扛不住他冒傻氣的深情。“那……也行,咱倆早上見一面,再各自回家複習。”
“行吧,我隨時準備侍寢。”張釗語氣落寞,像零食沒給夠的孩子。
“你胡說,什麼侍寢……”蘇曉原笑彎一雙眼,“等考完試,整個暑假咱倆都在一起,只要……只要我爸不來搗亂。”
“那就看他敢不敢了。”張釗僵了一下脖子,“我等著他。”
“再說吧。”蘇曉原仍舊做好了保護媽媽和弟弟的準備,“那……我再騎兩圈,行嗎?”
“行啊,走!”張釗拉著蘇曉原一起跳臺階。
蛋蛋一手拉著一個大人,爹說的話,來來回回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
“別隨便逗狗。”卞鶴軒很想把領帶拆了但晚上還有飯局,“哥說多少次了,狗能隨便招嗎?那麼大一條萬一把你和咱兒子咬了呢。”
劉香認錯最快但永遠不改,拉著蛋蛋跳小水坑。“大哥你別生氣,小蘇是個好孩子,還分我吃小蛋糕。”
“哼,什麼人啊,給你吃就吃,萬一不衛生呢。”卞鶴軒微微皺眉,“說你呢,認真聽著!”
“衛生,我吃了沒肚子疼。”劉香不情不願,瞄卞鶴軒的臉色。心裡想的卻是今晚大概沒有炸雞吃了。
蛋蛋正是好玩的年齡,四處亂看,小小年齡眼睛卻尖,看到剛才那輛價格不菲的腳踏車換了地方,車邊有兩個人,一個穿校服,一個沒穿,好像……抱在一起說話。
這個姿勢,他見過啊,爹和香爸爸在家也這樣說話。那就等於……他們不是好朋友,不是自己和小葡萄那種關係,是爹和香爸爸的關係?
“看什麼呢?”卞鶴軒長腿一停,小心地拉了孩子一把,“小心腳底下,好好走路。”
“嗯,謝謝爹。”蛋蛋立馬不敢看了,卻什麼都沒說。鬧了半天,那兩個人是在談戀愛!
可他們還穿校服,還是學生,這是在早!戀!哇!晚上一定要把這個秘密告訴香爸爸。
這個夏天張釗格外煩躁,一個是重新跑回了體育圈,一個是蘇景龍這個么蛾子,最大的煩躁莫過於談戀愛沒趕上好時機,最想天天見面的時候,偏偏要高考了。
接下來幾天,他只能每天早晨送一趟熱騰的早飯,倆人躲在樓道里吃大蝦酥,擦著汗吃西瓜。他的學習成績是衝不上去了,不敢耽誤蘇曉原。好在一中的學生大部分留在本校考試,不用去踩點。
6號這天早上,張釗剛到樓下被蘇曉原一把拽進樓洞。“幹嘛啊?小心小心,我手裡的豆漿燙著你!”
蘇曉原穿了件海軍藍的T恤,底下還是校服長褲。“你坐,你先坐。”
“幹嘛啊,這麼神秘。”張釗被拽進電梯間後面的樓梯通道,臺階鋪著新報紙,還有個大紙盒子,一看就是佈置好的。
“給你過生日。”蘇曉原顛顛著跑來,小屁股扭搭著坐下了,“雖然明天咱倆就要進考場,可是該有的儀式感必須有。”
張釗心絃猛顫,有些拿勁兒地說:“你真記著呢?我還以為……你光顧得複習給忘了。”
“那指定不給忘。”蘇曉原學他的東北口音,四下無人,“就算別人都忘了,你自己也忘了,我也忘不了。你比我小13個月,6月6號的生日,今天18歲。”
天氣漸熱,太陽照射過的地表像經歷一場提前的預熱,準備進入滾燙的炎夏。但板樓的樓道永遠清爽涼快,散著水泥獨有的氣味。
兩個紅著臉的少年靠在一起,胳膊貼著胳膊,腿貼著腿。
“給我買禮物了啊?”張釗的勁兒裝不下去了,變得很狗腿,抱起蘇曉原一小片的肩膀不肯松。
至今他都不敢相信,這麼個單薄的男孩子,走路都不一定穩當,卻敢偷一把什麼都扎不透的剪刀和蘇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