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昏過去的人。
朱樓會意,他一把拎起這倒黴的“小扉”,無夢將門一開,朱樓便一腳將他踢了出去:“滾!”
老鴇眼睜睜看著那人高馬大的小扉像個皮球一樣滾出來,忙道:“貴客息怒,貴客息怒,小扉伺候不周,我一定好好罰他,您可有喜好,不如說給我聽,我給您去找!”
“不必了,我要睡覺,你滾得越遠越好!”
“貴客……”
“滾!”
老鴇在門口站了片刻,終於欠著身走了。
朱樓扭頭道:“醉鬼,我去看看,你等我一會兒。”
無夢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你又要走?我……我害怕……”
“我跟著他,一有風吹草動我一定馬上回來……”
無夢縮起身子,將自己團在一起,睜著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朱樓。
“……”朱樓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
“我們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寅時。”朱樓輕輕開啟窗,“現在至少已經辰時了,可是你看……”
窗外的天像是被墨汁浸染過,無論天光如何掙扎也無法將它化開半分,只將它磨得越來越濃,黑漆漆地洗不乾淨。
無夢皺著眉道:“結界?”
朱樓略點了點頭:“而且還是個很強的結界,強到可以隨時讓這麼大的藏心閣和它前面的樹林隨時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說著,他看了無夢一眼,如此強大的結界,你究竟是如何在喝醉的情況下感知到藏心閣的存在?
無夢道:“那個老鴇?”
“不,他沒那個本事。”朱樓在半空一圈圈地飄著,“他上面一定還有人,此人靈力深不可測,並且十分聰明狡詐,最好還是別惹他。”
“還有……”朱樓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我剛剛聽那兩個打手說紅鳳是魔族,聽他們的口氣,這樓裡大部分接客的都是魔族,你可知道魔族是什麼?”
無夢盤腿坐在床上,道:“這世間不止存在人族,妖魔鬼怪各自成族群,但是除了魔族和天生的鬼族外,其他的族群普通人皆不可見,而天生鬼族數量極其稀少,不足為患。因而多年來魔族和人族爭鬥不止,魔族雖強,然而數量卻相對少許多,且天性孤僻,不願相互交往,幾乎被人族完全剿滅,如今應該是所剩無幾了。”
朱樓道:“那我呢?我算什麼?”
無夢想了想道:“你雖是魂魄,但是肉身猶在,應當勉強算作是人吧。”
勉強算人的朱樓託著下巴:“我剛剛瞄過那紅鳳一眼,和普通人並無區別,你們是如何分辨的?”
無夢將視線往旁邊移了移,小聲道:“據說,魔族皆美貌……”
“哦……”朱樓頗有深意地問道:“那你可是魔族?”
無夢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你可是誇我美貌?”
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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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一盆冷水將小扉潑醒,低聲罵道:“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看錯了?”
“主子饒命!那人看著雖瘦,未料到力氣如此之大,而且……而且我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麼了?”
“他的眼睛是純金色的!我從來沒見過那種顏色……”
“金眼?”老鴇抓住了男子的衣領,“你確定是金眼?!”
“確確確定!”小扉嚇得直哆嗦,結結巴巴道:“但是他受那東西影響很深,我試過了才敢碰他,他一開始的確一分勁兒也使不上……”
老鴇眯起眼道:“你對付不了一個一分勁兒也使不上的人?”
“不不不!”小扉慌忙道:“一開始我見他瞪著我,想打我,但是拳頭卻軟綿綿的,還全身都靠在我懷裡,不似作偽,後來……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就將我整個人都掀了出去……”
“然後呢?”
“然後……我就昏了過去……”
“廢物!”老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第一次受影響就如此之深,要麼是個弱到不能再弱的,或者……”
老鴇摸著手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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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再次被扣響,外面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公子,我……來伺候您洗漱。”
無夢不耐煩道:“誰?”
“公子,我是南秋。”
朱樓眼睛一亮:“快!讓他進來!”
南秋端著一盆水,他換了一件青色的衣服,卻依然穿得不三不四,吊兒郎當地掛在身上,敞著大片胸口,可配上他那張精緻的臉竟別有風情。
南秋東倒西歪地將水盆放在桌子上,轉過身看到無夢時居然有片刻失神。
朱樓在他的臉上忽然看見了另一張稍顯稚氣的臉,那臉的主人是個女子,色如冰霜,美豔動人,她眨著眼,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麼,繼而唇角抿開一絲微笑,露出兩個極小的梨渦,她伸出手從他身後摘下一朵花來,那是一朵赤若晚霞的鳳凰花,被風吹動著,落入自己手中。朱樓著了魔一般將它別在了她的耳畔,她微微低著頭,白皙的臉蛋似乎都被映得紅起來。忽的,那花著了火,女子微笑的臉被火焰漸漸吞噬,胸口好像也有什麼隨之消失,直到整幅畫面都化作灰燼。
雖然朱樓只粗略見過她扭曲的容貌,但不知為何,他能確定,此人便是那墜樓的紅鳳。
無夢打斷了眼前的畫面:“現在幾時了?”
南秋愣了愣,笑道:“已是巳時了。”
無夢訝然道:“那天為何還不亮?”
“正人君子豈能白日宣淫,故……溫柔鄉中無需白日。”南秋緩緩抬起手,將自己的束髮解開,墨一般的長髮披散下來,真可謂是人間絕色。
朱樓樂道:“那老鴇也是下了血本,我回避一下?”
無夢沒理他:“昨晚紅鳳死時你如此傷心,今日老鴇竟派你來接客了?”
“是我自己想來的。”南秋柔軟的身體貼上了無夢的手臂,“我想要安慰,卿卿恰能給我這種安慰,不是嗎?”
“……”朱樓沒想到繼“樓樓”之後他還能聽到更勁爆的稱呼,一時幸災樂禍起來。
無夢面無表情道:“剛剛那個小扉已經被我踢出去了,你也想試試?”
“公子捨得?”南秋一雙眼秋水橫波,漾得人心癢癢,“小扉是來試探你的,我卻是真心的。”
無夢道:“我見你昨晚也哭得挺傷心,那也是真心的吧?”
朱樓注意到南秋抓著無夢袖口的手指捏得指尖泛白,但是他依然維持著那個勾人的笑容。
無夢道:“她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就這麼算了?”
南秋的微微低下頭:“公子不知,世人常有身不由己,哪能事事如願?我們命如螻蟻,更是不敢多想一分一毫……”
“是嗎?”無夢掰開他握著自己袖口的手指,但是袖口上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