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才收手這絕對不是道聽途說。
軒轅三光大聲喝道:格老子的!你們這些龜兒子真沒骨氣!我早說了,就押這一趟鏢銀的生死!
在場有肉和尚齊昌道、金天觀道長衛俊、拳師俞大志,還有一眾小有名氣的練武人,如今見著軒轅三光,皆是低頭不語,恨不得挖個地洞逃走。要賭就要拿大了的賭,沒有就送命,至今多少人死在軒轅三光手裡已數不清。但不得不承認,軒轅三光的賭品是江湖上最好的,願賭服輸,從不作弊。
我來領教。上前來的是個男子,小二端著茶水往那一瞧,認出他便是昨天跟斗篷人對話的人。
軒轅三光大笑道:好極!好極!龜兒子你是好的龜兒子!若贏了我我就是你的龜兒子!
這一番話聽著不知是罵還是誇讚,大家鬨堂大笑,唯獨男子面無表情,蒼老的臉上佈滿皺紋,足夠夾死一群蒼蠅。他摸摸齊下巴長的鬍鬚,跨坐在凳子上,道:賭的可是兩廣鏢局接的那趟鏢?
軒轅三光心情好,大手拍他腦袋,笑道:那些人接了千戶的生意,正樂得看不見眼睛哩!可他們高興是他們的事,老子要高興的話就唯有對他們下手了!
男子道:那可真是苦了他們。
軒轅三光大喝:哪裡苦了!你莫要下結論,這賭局還沒開始呢,小娃娃!
男子問道:賭注是何物。
軒轅三光捶打自己的肩,道:賭一樣你拿得出手,我看得上眼的東西!
眾人都知這軒轅三光不是好糊弄的,不由地為男子捏了一把冷汗。只見他慢吞吞地從懷裡拿出一顆夜明珠,如今外面是陰天,屋內也少有光亮,正好閃閃發光,看得眾人眼睛都直了。然而軒轅三光可不是見這些寶貝就口水直流的人物,他一個反手扣住男子的動作。
軒轅三光道:夜明珠老子見得多,少一個無妨。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這名男子已悠悠然拿著夜明珠停在半空中,而軒轅三光手下,哪還有什麼東西?這連眼都沒眨就被掙脫開,軒轅三光瞪圓了眼睛,道:小娃娃,你哪裡人?
男子笑道:我孃親哪裡生我,我就是哪裡人。
軒轅三光哈哈大笑:真有意思,萬一她是在山東大肚子,卻在山西生的呢?
男子道:那便是山西。
軒轅三光問道:我且問你,你講講這夜明珠的好處,要不然賭注就改用你的命!
他說話提著嗓子,說完聲音還未散,在客棧內來回震盪,有些人捂住了耳朵,有些人拖住下巴好奇地張望。
男子笑道:你可知這夜明珠來自哪兒?
軒轅三光道:且說說看。
男子道:世上的夜明珠何其多,然從移花宮出來的,卻不多罷?多少武林中人想要進去一睹傳說中的這個神秘地方,又有多少人對那裡的一草一木感興趣?
果不其然,眾人驚呼一聲,紛紛在猜測這人莫非是來自移花宮。
見軒轅三光不答,男子又道:我若說我這是偷的,只要我說是從哪裡偷的,便有一堆人上來瘋搶。說不定它上面還有邀月憐星宮主房間的丁香味道,抑或許在夜深人靜時,能看到上面映出的明玉神功的痕跡。
軒轅三光不是聰明人,但他深知賭徒的心理。男子的這般發言,或多或少在眾人心中掀起了漣漪。他嘿嘿直笑,打斷道:既如此,就它了!他指著自己的頭顱道:兩廣鏢局的這趟鏢,若安全到達千戶所,我的腦袋給你踢。
眾人又是愕然,對軒轅三光的口出狂言唏噓的有,搖頭的有。男子笑道:那我就賭它一路順風!
哼。
集體抬頭看過去,見一全身黑斗篷罩著的男人無聲無息跨坐在樓上的欄沿,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顯然剛才的發聲來自他。小二擦著滿頭的汗朝他道:你是不要命了麼?
瞧那個軒轅三光,不會把這個小小的客棧給砸了吧?見那人突然有了動作,小二霍地一聲就竄進了桌子底下,頭上還包著一塊抹布。
軒轅三光大聲道:小娃娃,時辰快到,開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黃雀在後
軒轅三光的賭局已開始,有人執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將視線放在了路上。這座城鎮平平凡凡的,倒一片祥和。雨水過後升起薄霧,影影綽綽,這讓觀望的都不盡興了。一不留神似乎看到一片白色晃過,再凝注心神卻什麼都沒有。
軒轅三光的嗓音大得很,繞樑不絕,這讓大家嘆息為甚不是美妙的琴音。自定下賭注後,他們二人便面對面打起了座,偶爾出言譏諷幾句,說的大概就是贏家是你不是我這樣的話。
斗篷人終於抬眼看過去,只見軒轅三光跟前的那名男子生得很普通,一身布衫,一頭黑髮,明明瘦小,卻一臉皺紋,難看至極。如果說哪裡映照了他的不同,那便是鑲嵌在臉上那雙充滿睿智的雙眼。很像跟記憶中的一個人很像
細細注視著,斗篷人忘記將未遮住額角的斗篷遮好,見有人伸手在不遠處來回揮了幾下,他才心中一凜。
提醒他的便是那名男子,笑嘻嘻地看著他,嘴角咧得弧度有點大。斗篷人還未站起來說幾句,就有人踉蹌著跑進客棧,兩隻長長的手臂湊過來抓緊小二大聲道:劫了!劫了!
軒轅三光喝罵道:好生說話!
這人喘著氣大叫道:鏢銀沒了!被劫了!
軒轅三光看不慣這人蹦蹦跳跳像只猴子的模樣,他對面的男子卻無反應。他只是回過頭,瞧著進來客棧這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道:蘭伶。
男子笑道:原來你是戲子。
一般伶都是描繪戲臺上的人兒的,如此猜想也並不詭異,偏偏這蘭伶像被刺激到了一樣站起大叫:我才不是戲子!我是海家班的人!
男子一怔,跟著大叫道:沒聽過海家班,但難道不是雜耍的麼?
蘭伶被噎,斗篷人卻徹底傻了。他驀地站起,兇狠的眼神射向軒轅三光這邊,那表情簡直想要將他們生吞活剝。軒轅三光正沉浸在自己贏了賭局的情緒裡,搖著男子的雙肩使勁大笑。男子轉過頭看了看斗篷人,微微一笑。
有人陸續走進了客棧,一個個呆若木雞,手中還有趕馬的韁繩。最後頭的那個身長五尺,留有粗鬍子,眉毛直立,頗有異相。有心者一看,便知他們是兩廣鏢局的人。但看他們的鞋子盡溼,上面沾滿泥巴,褲腿也被濺得差不多,知事情不是發生在附近。
斗篷人那罩著的黑斗篷和斗笠都太過引人注目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先一步從後門出去,倚在一邊瞪著未散的霧發呆。
江玉郎。
有人戳他,沒反應,再戳,繼續戳,連續好幾次,直到斗篷人渾身散發起了寒意,他才樂呵呵地拱手道:江盟主,別來無恙啊。
此人哪裡還是與軒轅三光豪賭的男子,分明就是小魚兒!他手中抓著剛卸下的臉皮,笑道:我這可是屠嬌嬌親手炮製的人皮面具,縱使你有火眼金睛,也萬不能察覺出。
江兮已氣得發抖,始終不語。小魚兒
又道:你倒是輸得不冤,畢竟這算是我與十大惡人聯手。不過,你有哪次贏過的?
江兮忽地收了表情,笑道:魚兄在說些什麼呢?我來這裡無非是想要看看鏢銀能否成功透過,畢竟這是與千戶所的合作,我們武林可不能失了顏面。
小魚兒看他一眼,笑道:好好,說得真不錯!
江兮道:沒想到魚兄也心繫著大家的安危,還特地來看。
小魚兒不以為然道:我心繫大家,你就是心繫武林,對吧,江玉郎?我好奇得很,你是怎麼恢復武功又怎麼逃到兩廣的?真以為天大地大有我小魚兒去不了的地方?
幾次三番被壞好事,江兮已經百般不耐,如今連說話也懶了。
劫鏢銀的意圖又是為了樹立武林威信的話,我只能說你那破腦袋瓜子真是個廢物,沒點變通!小魚兒對於自己的獨特見解很是沾沾自喜,卻見對方根本不理他,於是走到客棧門前一處婦人擺的飾品攤前停住。
那上面擺著有玉佩、劍飾、髮簪等各種各樣的東西,琳琅滿目,倒是能讓人眼睛一亮。小魚兒自己鮮少配劍,用的短刀比較多,而花無缺又是執扇之人,但他想起花無缺還是有一把劍的,且不差於名劍青烙。
他在上面挑選起了劍飾。
對於這種姑娘家的行為江兮嗤之以鼻,看到小魚兒挑出了兩個藍色的編結劍飾,他道:魚兄這是要送給**麼?
小魚兒答非所問道:指不定又會下雨,江兄不進來坐坐?
小魚兒走得太快,江兮根本來不及追上,所以在前者突然停下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離弦的箭般撞了上去。
江兮冷冷哼了一聲,沒話找話道:不知花公子在何處?
他啊。小魚兒眨眨眼,笑嘻嘻道:這可不能告訴你,若你知道了,豈不是要抹脖子赴死?
既然小魚兒會在這裡擾亂視線,那武高一籌的花無缺身在何地已經呼之欲出了。以往的話,他一個人對付小魚兒稍顯吃力,原以為幾年之後長大了些,應付這個狐狸多少可以運籌帷幄,哪知花無缺已和他站成一條陣線。
沒錯,我是江玉郎。江兮道。
踏進客棧,蘭伶正在繪聲繪色描述自己在海家班的經歷,只想為愁眉苦臉的鏢局眾人解解悶。然而收穫不大,氣氛反而愈加沉重。
小魚兒笑道:我早知道。
軒轅三光老遠見著他,大喝一聲,拍著大腿道:格老子的!我就知道是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