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臨近,秦玦可沒打算真跟崔雪致建議的那樣找戰隊心理諮詢師消磨時間,隨後的幾天他都隨隊訓練,只是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花一兩個小時過去休息。
只是這一兩個小時,的確給了他很大幫助。
從前他很倔,從來不肯找專業的諮詢師和醫生求助,覺得那是軟弱的表現——直到如今他才發覺,自己硬抗過那麼多怕黑的夜晚,任由噩夢纏身,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身體不舒服應該找醫生,心理不舒服也應該找醫生,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居然現在才懂。
虧了戰隊所有人的體諒,和一大票粉絲的理解和支援,幾天下來秦玦心情好了許多——雖然,他也沒完全鬧懂罵他的人怎麼會這麼少,枉費了一波他準備渡劫的心態。
某個寂靜的夜晚,戚霽還一邊收起比賽錄影,一邊用手攏住他:“前輩……想不想聯絡一下小時候那個朋友?就是前輩說的那個陳斐然。”
心結裡一小塊散不去的淤血彷彿被觸及,秦玦一下提起了心:“他……你不會是聯絡上他了吧?”
戚霽點點頭:“嗯……不過前輩放心,我絕對是透過合法手段找到他的,也沒有打擾到他,我只是發現他好像還記得你——轉發你微博的人非常多,他也是其中之一。”
秦玦一愣,彷彿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自己已經在公眾視野中,半秒後,他脫口而出:“他說什麼了?”
戚霽摸出手機,螢幕上是一個陌生的微博主頁,博主的名字就叫陳斐然Archer,對方只有百來個粉絲——最新的微博除了曬球鞋,就是轉發「妄言」那條微博:【你比我勇敢】。
短短五個字,彷彿讓秦玦穿過十幾年歲月,看到了畫室裡那個小男孩模糊的身影——也不知道這些年,對方是如何度過的?
兒時稚嫩的好感早就不在,秦玦只是心中一沉,想以一個即將22歲的成年人的身份,去安慰記憶中那個茫然失措的小孩:“我……真的能聯絡他嗎?”
身後的戚霽帶著安靜而溫熱的呼吸蹭著他脖子,彷彿在找他撒嬌:“能啊,就是前輩得提前想好,到時候我要是吃醋了,該怎麼哄。”
秦玦急忙抱住他,嘴硬說我哄人是專業的——雖然最終,這隻換來了旁邊床被無視的兩人發自內心的吶喊:是是是,言神你直接塞的夾的上全套不就行了???再秀恩愛自殺!
第56章
仔細想來, 小時候的秦玦還真是個花心的情種。
喜歡過教他溜鐵環還總是停下來等他的鄰居大哥哥,喜歡過一同畫畫互相搞得一身蠟筆印的幼兒園大班同學, 也喜歡過態度高傲不愛搭理人但不讓別人欺負他的同桌。
總之,誰給他糖, 小小的他就能跟誰走。甚至每隔一段時間, 他就會拋棄前一個跟下一個跑, 還搞得高冷同桌攔住他質問過他這個小跟班, 為什麼放學的時候不一起走了。
他哪兒敢說自己要趕緊去找畫室的斐然哥哥玩啊,當然是用肉嘟嘟的手推開同桌倔強地遞過來的遊戲幣和話梅糖,溜得比誰都快——現在想來, 雖然那些小男孩兒都是把他當朋友, 但好像也並不影響他容易被拐的體質。
就連對戚霽,都是因為他最落魄時,對方溫柔地迴應了他兩句, 他就撲通撲通心動, 還期待了很久對方來加他好友。
……要命。所以秦玦翻動微博,一看到陳斐然這個名字, 就被迫回想起自己的渣男經歷, 對戚霽的愧疚也多了幾分。
畢竟, 對方只是花了點心思幫他找到這個人,希望他們能早日互相坦白、想辦法解開心結, 又哪裡知道, 他有如此豐富多彩的情史?
為此秦玦不禁對著螢幕唉聲嘆氣——顯然,陳斐然還記得他, 也從名字、相貌認出瞭如今風頭正盛的電競選手妄言,就是兒時互相牽手親臉的小夥伴。
而從那條轉發微博的內容來推測,對方更與從前那些男孩兒不同:對方是真的和他一樣,喜歡同性。
所以點開私信視窗後,秦玦一時不知該如何做開場白,便只刪刪減減發出去一行字:還記得我嗎,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這其實也是他最想確認的一點——那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陳家為了保護兒子,說搬離就搬離,他也再沒跟對方聯絡上過,更不知道那件事留下的影響,是不是也讓陳斐然跟他一樣迷茫痛苦多年。
為了方便接收對方的迴應,秦玦還點了個關注。
但對方似乎不常用微博,他遲遲沒等到迴應,倒是看到了不少粉絲為他和戚霽說話,以及私下裡對他和戚霽的想象。
——比如把人推在落地窗前硬來的繁花、比如表面叢林之王實則撓人都不敢用力幾分鐘就腰軟腿軟的言神、也比如雖然很會罵人但其實一直被花神用髒話欺負的亞服第一噴子……某種意義上說,還真是應有盡有。
秦玦面紅耳赤,有種被人看穿的羞恥,眼前甚至還晃過什麼強行入侵修改言神的超強alpha體質,硬艹到他變成omega的段子,秦玦沒看懂什麼意思,一好奇手賤,更被評論裡的內容嚇了一跳,慌得趕緊關了微博。
“……這屆粉絲也太他媽難帶了吧??”於是秦玦心虛地嘟噥起來,沈燁倒愜意地仰在椅背上,一邊午休等待下午的訓練,一邊抽著煙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沒事,大多數人其實還是為了看比賽的,他們就是玩玩而已。像我,從業10多年,早就被玩壞了——不過我也要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每天戴著美羊羊髮卡出門勾引男人,太不檢點了~”
隔著煙霧,秦玦被他的壞笑逗得臉熱,好一陣才想起來什麼:“……我還以為會有很多人罵我和小戚,還準備憑實力護一波嬌花的——不過認真討論的有,罵得特別難聽的倒沒多少,有點影響我發揮啊。”
周圍的人都抬頭看了看他,沈燁倒盯著螢幕舒了口氣,沒說什麼。
那些過於極端的言論,當然是沈燁主張戰隊花錢壓下去的——等什麼時候秦玦不會再被動搖了,大概可以拿出來給他看看玩吧。
於是整個訓練室裡,唯一不明真相的秦玦就撈撈袖子,開了一局單排,照常一路殺人過橋進了決賽圈。
但最後一波攻炮樓,他的手.雷才剛要出手,螢幕上就跳出一條私信提示,弄得他手中的弧度一歪,差點炸死自己,好在敵方被毒逼得跳樓硬剛,才沒讓這局的結果產生太大改變。
秦玦長舒一口氣,掃了一眼螢幕上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字樣後,才撥過手機,做賊一樣點開了。
對話方塊中,陳斐然一下就回應了他好幾行字:【我過得挺好的,就是不敢公開出櫃。不過我媽知道,她還和其他gay的媽媽一起去發傳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