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人。
“小可愛,你就是這麼對待病號的嗎?”
那位顧問先生舔了舔嘴唇,並橫著一雙灰綠色的眼睛,沙啞著嗓子說道。他搞不懂澤維爾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位小少爺似乎終於找到了捉弄他的辦法,並樂此不疲的在他身上嘗試。朱塞佩對此毫無反抗的餘地,如果幾天以前,他或許還能身體力行的保護著自己的渺小尊嚴。但在他動彈不得的眼下,在澤維爾來照顧他的眼下,他最好還是選擇沒有一點怨言的順從聽命。
而澤維爾,那位小少爺,卻發現朱塞佩根本沒有理解任何的問題。他最初不過是出於某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想知道這位顧問先生,究竟何時會在心裡拉響警報,又究竟何時會懷疑他的真正動機。
然而,令這位小少爺始料未及的是,朱塞佩卻好像是木頭做的,他對一切的試探都無動於衷,甚至把它們歪曲成了澤維爾的惡意。並且他還會連本帶利的回嘴,絞盡腦汁的耍詐,全然不知在澤維爾眼中,這些看起來都是異常生動的調情。
澤維爾想到這裡,很沒出息的覺得這樣也行,並因此差點放棄了自己的本心。他忍不住,要和朱塞佩說一些糟糕的話題,然後饒有興味的,聽那位顧問先生花樣百出的反擊。他知道自己相當無聊,相當趣味低俗,好像沾染了那位中年大叔的毛病。但他就是忍不住,差點希望把說出的每一句話開頭,都改成“朱塞佩,我愛你。”
有病,無可救藥的病。
澤維爾在心裡哀嘆著,嘴上卻說:
“畢竟病床上的你,也算是床上的你。”
朱塞佩聽了,挑了挑眉,沒有作任何的評論。他本能覺得,這個話題再發展下去只會變得更加沒有營養,所以相當明智的終結了它的生命。他理了理自己腦海中的,因疼痛而散亂開去的思路,然後對澤維爾說:
“我交代的東西,你辦好了沒有?”
澤維爾知道他要說些要緊的事情,於是又把椅子拉到了床邊。他在這兩天裡,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了朱塞佩那在芝加哥過硬的關係,他深受這種關係庇佑,並對這位顧問先生心懷感激。於是這位小少爺,老老實實的坐在不鏽鋼椅子上面,並沉著嗓音向朱塞佩彙報:
“古斯塔沃幫我搞定了持槍證,馬上就可以到手。法院相關的問題,我讓埃爾文替我跑腿,他在那裡有些人脈,總比家族裡的人出面方便。唯一擔心的是陪審團,我們手上還沒有名單,不明白確切的情況……”
澤維爾說到這裡,頓了頓,在心裡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和那位顧問先生坦白,
“朱塞佩,還有一件事情,關於槍擊的事情,我對古斯塔沃用了詭計。我告訴他,我並不清楚槍擊的原因,並且你似乎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到這種遭遇。我當然沒有明說,但我確信我的話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你那時還在手術室裡,但我需要‘大花園’方面的支援,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事情。”
“該死,你說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
朱塞佩用義大利語輕輕的罵了一句,他回過頭去,以一種頗為可笑的姿勢望著那位小少爺,然後說:
“澤維爾,我是你的顧問,也是你的手下。你不僅可以利用我的事情,還可以利用我本人,這都是天經地義。”
作者有話要說:
我瞎扯了一點,扯著扯著發現字數到了……
第41章 Ch.40
在那位顧問先生的,喋喋不休的抱怨下,澤維爾終於叫來護士,把朱塞佩的床轉了個方向。朱塞佩對他那言聽計從的樣子感到好笑,並沒心沒肺的嘲諷起來,然後卻為此疼得昏天黑地,不得不讓醫生加大了止痛劑的用量。
醫生像看瘋子似的看著他們兩個,弄不明白那個金髮男人到底是哪來的氣魄,讓他可以在鬼門關前轉一遭後,依舊心平氣和的說笑。他也弄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聽說那位年輕人是病人的上司,然而這種不積口德的部下,為什麼迄今為止,還沒有被炒掉?
況且說到底,他總能從那位年輕人的舉動中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比如他雖然此時此刻,表現得這樣雲淡風輕,但實際上在那個金髮男人醒來以前,他一天就要去辦公室問十遍訊息。並且,他還動用了不知何處的關係,召集了醫院中最好的醫生,甚至讓院長親自過問這位金髮男人的病情。不僅如此,這兩天前來看望的,那些芝加哥城裡的大人物們也擠滿了房間,幾乎比電視上出現的還要整齊。這位醫生,從心底裡懷疑他們的身份,可他沒有證據,也不敢擅自和他們扯上關係。
但朱塞佩,那位顧問先生,卻對以上的想法一無所知。他依舊頤指氣使的,命令那位小少爺給自己拿來了眼鏡,然後裝模做樣的看起了報紙。當然,以他此時此刻的,那側躺著的姿勢,看報紙實在是件相當費力的事情。但朱塞佩卻不在乎,他在心底裡有些惡毒的,深深以愚弄那位小少爺為樂。
因此,澤維爾不得不像雕塑一樣,拿著那張最新的《芝加哥太陽報》。然後他一邊望著窗外,一邊開始情不自禁的走神。他想到了那天花店門前發生的事情,想到了那片浸透他西裝的鮮血,並因此而牽動了一些別的情緒。
他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幹他們這行的人極少能有機會壽終正寢,大部分的倒黴鬼都會死在暗殺中,死在槍口下,死在莫名其妙的原因裡。如果那天,如果朱塞佩的運氣再差一點,如果路上再繁忙擁堵一點,如果醫生再懦弱無能一點,他的顧問先生都將永遠離開他,不復再見。
他對唐巴羅內的死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這位老人年事已高,又早已疾病纏身,死亡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可澤維爾卻不能接受朱塞佩的離去,沒有人知道,他在當時究竟打起了多少的勇氣,才能像自我催眠似的,壓抑下了所有的驚慌恐懼。他知道自己要主持一切事情,要有足夠的冷靜,足夠的殘忍與智慧,才能免於讓這種災難擴散到家族的角落。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懷,可以裝做無事發生,可以安安靜靜的將工作繼續。但他卻沒有料到,這些恐懼,眼下竟然變本加厲的,成千上百倍的,出現在了他的夢裡。他似乎是在如今,在看到朱塞佩忍受疼痛的樣子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一切究竟是何等程度的事情。
他開始意識到,他們的生命,其實是一段相當有限,甚至相當短暫的時間,並且有極大的機率,將會不知何時就終結在某地。到那時,他那該死而又愚蠢的愛情,他那無法宣之於口的衝動,都將灰飛煙滅,在世界的蒼茫裡無跡可尋。他有些害怕,擔心如果此時此刻把話隱藏在心裡,明天就可能不再有彼此對話的機會,永遠不再有這樣的機會。
澤維爾頓了頓,心臟莫名的狂跳起來。他雖然覺得有些不合時宜,沒有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