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利落的紅袍。魏紫顫了下,臉刷地白了。攀住窗戶要跳出去。尚鵬嚇了一跳,忙抱住他。魏紫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喊:“蘇……”尚鵬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到屋裡去。
蘇慕卉被一群人擁著,左邊說什麼恭喜,右邊說什麼前程。他沒有一刻不心如火燒,連應酬都不肯應酬。方才隱約竟似聽到魏紫在叫自己。遊目四顧,全是來賀喜的人,魏紫又怎麼可能到這裡來。蘇慕卉重重的嘆了口氣,周圍也安靜了不少。他臉上的不快,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何況這裡都是官場的老油條,人人最好的本領便是察言觀色。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麼不稱心,才被點了狀元,就與宰相攀上親戚,簡直是錦繡鋪就的仕途。
劉福選了伶俐的小太監去照料皇上帶回來的人。魏紫被用九龍鎖鎖在聖上的寢宮。這是大內至寶,傳說中可縛龍束虎,可見皇上心裡待他如何看重。只是也未免太難侍侯了些。魏紫始終哭鬧不休,嚷著要蘇慕卉。劉福何等精明,前因後果已在心裡推出了七七八八。上前勸道:“天下萬物,莫不是帝王家的。蘇慕卉求得功名,日後等著他的便是榮華富貴。你若惹怒了皇上,他再也沒有好下場。”魏紫道:“什麼沒有好下場。”劉福比了個手勢。魏紫不解道:“是什麼?”
尚鵬道:“朕會殺了他。”揮手讓劉福退下,坐在魏紫旁邊,笑道:“多大的人,怎麼哭了。”魏紫道:“你放我回去。”尚鵬道:“你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能呆在那種地方。”魏紫道:“我要去找蘇慕卉。”尚鵬道:“他已娶了妻子,自然是不要你了,你沒有臉面的麼,還要去找他。”魏紫奇道:“和你有什麼關係。”尚鵬道:“你以後只能留在朕身邊。”伸手去撫魏紫的眉眼鼻唇,才想稱讚一句。已被魏紫狠狠的咬了一口。尚鵬拽出手,用力抽了他一個耳光,魏紫被打的跌在床上。尚鵬倒也不是故意的,忙把他扶起來,給他擦唇角的血。手才過去,魏紫又咬了他一口。幾乎把手上的肉生生咬下來。尚鵬掰開他的牙齒,小太監們忙去傳了太醫來給包紮。
進來的人總要悄悄的看那麼幾眼,魏紫縮在床角里。尚鵬等人都退下了,柔聲道:“過來,朕不怪罪你。”魏紫道:“我怪罪你。”尚鵬道:“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拉住那鎖鏈一扯,鎖鏈的那一端扣在魏紫的腰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魏紫哪裡比得過他的力氣,被硬拽了過去,趴在他懷裡放聲大哭。尚鵬大覺尷尬,無處下手,鬆開了他。魏紫得到自由,便向後退一退。尚鵬道:“你這麼不聽話,朕找個錯殺了蘇慕卉再輕鬆不過。”魏紫不屑道:“他很厲害,你殺不死。”尚鵬道:“蘇慕卉學過幾年道,只能騙你這樣的小孩子。朕手下什麼樣的能人沒有,不過朕也不會殺他。你若惹朕不開心,朕便殺了他的家人,讓他恨你一世。”魏紫道:“是你殺的,他怎麼會恨我。”尚鵬道:“你為了他惹朕不開心,朕就要讓他不開心。”他對魏紫實在已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看魏紫似懂非懂的聽著。那眉眼間的光華實在無人能及。俯身過去,魏紫驚懼的躲閃。尚鵬道:“別躲,朕什麼都能給你。”魏紫道:“我要見蘇慕卉。”尚鵬皺眉道:“你不是見過了麼。”魏紫道:“我要和他說話。”尚鵬道:“你若從了朕,朕便讓你見他一見。”魏紫道:“什麼是從。”尚鵬按住他撫揉,低聲道:“懂了沒有,難道蘇慕卉沒有上過你。”魏紫破涕為笑:“我答應你。”這態度轉變未免太過突然,尚鵬一時倒楞了。魏紫道:“你讓他們都出去。”尚鵬擺了擺手。魏紫貼近他,輕輕呵了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幻術,看眼前人逐漸癲狂的動作。縮到離尚鵬最遠的床角去,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他直到此刻才有空閒去想蘇慕卉到底是不是娶了什麼宰相的小女兒,心裡疼得厲害。
第六章
蘇慕卉無意應酬,竟連喜酒也一杯不肯喝。到場的官員本已為皇上的眷寵吃驚,現下則更是糊塗。蘇慕卉坐了一會,竟自行走了。大廳到處是竊竊私語聲。有的道: “他大哥蘇慕雲倒是個會做官的,蘇慕卉可差得太遠。”有的道:“別胡說,聖上親自定的這門親事,又給選的日子。從來只見過下官巴結上頭的,本朝兩百來年,何嘗有過這麼急著嫁宰相女兒的時候。他這日後的光景,只怕是無人能及了。”旁邊人接道:“都別議論了,我看左大人的臉色可不大妙。”好在這裡全是長袖善舞,能祝能禱的人物。沒了新郎官的婚宴,倒也還算熱鬧。
蘇慕卉在園子裡走走,宰相府的下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直把他送到洞房門口,看著他進去了,守在門外。蘇慕卉頭疼欲烈,他寫信回洛陽已有月餘,卻始終沒有收到回信。新娘子穿著大紅的錦袍,坐在床邊。蘇慕卉心裡惦記著魏紫,不知他的傷怎麼樣了。在桌子前椅子坐下。喜娘上來笑道:“姑爺,來和小姐喝了交杯酒,才好美滿。”蘇慕卉還未說話,新娘子一把掀開了蓋頭,悽然道:“奶孃,我活不成了,我實在不能嫁給別人。”那喜娘嚇了一跳,忙過去把她按得坐下。急對蘇慕卉道:“我家小姐自小被老爺嬌寵慣了,偶爾鬧些小脾氣,姑爺千萬莫放在心上。”左瑩哭道:“奶孃,爹把君哥怎麼樣了,爹說只要我進洞房,就放了他走的。”那喜娘嚇得去捂她的嘴,又是心疼又是氣,差點也哭了出來。蘇慕卉已聽得明白了,對那喜娘道:“小姐問你話,你就著實告訴她,何必定要看她著急。”那喜娘驚疑不定,看蘇慕卉臉上竟無半點不快,饒是見多識廣,可也分辨不出蘇慕卉話的意思。看了看左瑩,實在不捨得她難過。柔聲道:“老爺說再過幾天才放馮公子,他還在他的住處,只是派人看著罷了。”
左瑩搶過來跪在蘇慕卉腳下痛哭:“我與君哥早已互許了終身,爹說我不嫁給你,就要殺了他,可我絕不能再和別人了。”蘇慕卉忙把她扶起來,對那喜娘道:“你先出去。”喜娘本還想說話,卻不知怎麼的自己走了出去。還把門給他們掩好推嚴。
蘇慕卉柔聲道:“你不要哭,慢慢說。”左瑩是看他這樣好說話,一時也有些遲疑。蘇慕卉誠懇道:“你和我都為聖旨所迫,我絕不會趁人之危。”左瑩哭道:“君哥是我們府裡請的先生,我們早說好了要終生相伴。昨天晚上宮裡忽然來傳聖旨,要我今日便嫁給你。我再也瞞不下去,爹他……”蘇慕卉本有脫身之計,只是心裡對左瑩頗為愧疚。現下聽她如此說,真正顧忌全消。蘇慕卉看她臉上班駁的淚痕,拿袖子給她擦了。溫和的道:“你也累了一天,先歇息吧。”左瑩遲疑看著他。蘇慕卉道:“我與你一樣,另有心愛之